蘭若睡得很淺,一夜夢靨纏身,等她睜開眼坐起來的時候,已經什麼都記不得了。這就是謎藥的後遺症吧,
暖色的屋中,早已經等了好幾個人。
一個歡喜的聲音道,“公主,你醒了?”
被撩開的帳子後是一個陌生的女子,身穿絲綢衣,梳了個丫鬟發髻,但是珠翠甚多。蘭若一想,便明白,這個應該是公主的貼身丫頭。
可是,她並不知道這個侍女的名字。
看著公主隻盯著自己不說話,侍女臉色也瞬間變得謹慎小心起來,一揮手,身後一行托著衣服首飾水盆毛巾的人如流水線般走了上來。
層層疊疊的衣服,穿了很久很久,氣氛壓抑。幾次想喚那侍女,可是卻並不知道她的名字,而這個公主平時應該是極盡威儀又或者刁蠻任性的,隻要她不說話,下人們便是連大氣也不敢喘。
這氛圍,實在讓心緊。
蘭若心中發苦,難道要裝失憶嗎?可這招似乎也太奇怪了,畢竟一個公主,洞房之夜後無緣無故失憶?便是她蕭蘭若巧舌如簧也不一定能揭得過去。即便別人信了,那駙馬也絕對會被連累。
心中響著如何敲打出侍女的名號,眉眼一挑,蘭若想起一件事,既然是貼身丫鬟,昨夜即便被那位汗王列兵於院,她也該是就在左近的吧。而昨夜自始至終都沒有她的身影!
坐上妝鏡前時,那侍女正低著眉目謹慎地給她梳頭。
蘭若揮揮手,將其他人揮退出去。那些丫頭如蒙大赦般飛快地離開,隻有被留下的侍女將頭埋得更低了。
“昨晚,你去哪了?”
那丫頭明顯一愣,隨後跪了下去,語氣淒惶而委屈,“奴婢……昨夜真的一整夜都看守在安公子房外。絕沒有離開半步。”
蘭若一愣,原來這個丫頭卻是奉了自己的命令出去辦事。
但是那個安公子是誰?昨夜該是公主的新婚之夜,會派人守著另一名男子?
這些疑問她明白不能問別人,隻能一步一步慢慢去旁敲側擊。
她抬起在幾層衣袖中的手,修長的指頭輕輕捋過垂落的發絲,眸中忽閃著溫和的光。語氣柔軟道,“起來吧,本宮並沒有說什麼。”
侍女神色一鬆,卻慌忙道,“巧巧不敢。”
原來她叫巧巧,蘭若瞬間明白,這個侍女平時應該很得寵,可以自稱巧巧,而這次可能是因為誤解了之前自己的態度而心生畏懼了吧。
想到這裏,蘭若親手將她扶起來,一個威勢的主子,必對心腹施之以恩,這是千古至理。“巧巧,這裏又沒有外人,本宮平時那麼信任你,又何必自稱奴婢如此生分。”
巧巧這才抬起頭,站到她身邊,眼眶中淚珠兒四下轉動,“公主,您剛才的樣子好陌生,我以為公主不再信任巧巧了。”
“那麼昨夜安公子他……如何?”蘭若想了想,比較穩妥地問了一問。
巧巧神色間掠過一絲恐懼,稍縱即逝,隻點點頭,“沒有什麼問題。和往常一樣。”
聽完這個回答,蘭若有些哭笑不得,問了等於沒問,答了就似沒答,反正她這個冒牌公主是什麼都不知道。“好了好了,你要是困了,再去睡一會兒吧。”看著巧巧的黑眼圈,蘭若微微笑道。
沒想到巧巧像個受驚的兔子般慌忙搖頭,“公主,巧巧知道您的好,可是今天是您大婚後第一天,按照祖製是要去見太後的!天沒亮寧恩宮就傳了太後親旨讓您醒後就去見她的。”
太後!?蘭若驚訝地一愣神,既然是祖製,為什麼還要多傳一道親旨?蘭若的手指在寬大層疊的衣袖中交握在一起,額頭不禁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明白,事情絕沒有見麵請安那麼簡單。
難道太後已經通過那些侍衛從自己昨晚的表現中看出了什麼破綻,懷疑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了嗎?
蘭若拿起玻璃鏡子,裏麵照出清晰地麵目,貴氣中是一絲遮掩不住的美豔不可方物,如煙細眉上,帶著一絲愁容。雖然比之自己前世,要漂亮上不知多少。但是仔細看看那五官,竟然與自己前世有幾分相似。蘭若又是一陣心驚,放下鏡子後,衣袖中的手指還在輕輕顫動。
一無所知,蘭若閉上眼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可是該來的總會來的,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中掠過一絲決絕。
“巧巧,擺駕。”
還沒有什麼是她蕭蘭若畏懼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被人看出來那又怎樣,這具身體中的血液已經是注定的了!大不了來一出滴血驗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