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哥哥放了他,難道還抓不會來嗎?”
“嗬嗬。”蕭讚微笑著,“若朕不是這大蕭國君,放了他又如何?隻是,朕不能賭,哪怕萬一的概率,朕也輸不起。明白嗎?”
蘭若眼神中的光芒漸漸斂去。
“皇妹也知道,朕至今,沒有子嗣。”蕭讚踱了兩步,“如果不是皇妹你不經世事,讓朕無法放心,按照大蕭朝的規矩,以皇妹你繼承大寶也無不可的……”
抬起臉,看見他那鷹隼般的眸子正望向自己,蘭若額頭上不覺滲出絲絲冷汗。
做女皇?
從來沒有想過。
這大蕭的權利,固侖公主沒有爭,如今她蕭蘭若也沒有任何興趣!
蘭若連忙拜了下去,“臣妹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請汗王哥哥明鑒!”
蕭讚的笑容冷毅,伸手扶起了她。“一個侍衛而已,改天,朕派幾個大內高手去你府上聽你差遣好了。”
蘭若知道蕭讚話裏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不會放了死牢內的那人。
但是,這人卻是此番唯一的希望了。
狠狠咬了咬牙,蘭若道,“嗯,隻是蘭若有個請求。”
“講。”
“蘭若想去牢中,見一見那位殺手。”
蕭讚臉上微微驚訝,眼睛稍合,一絲烏光如同實質般觸到蘭若的臉龐。可是,蘭若迎著他的目光,絲毫無懼。
她的嘴唇緊緊抿著,神色中滿是倔強。
“嗬嗬”蕭讚忽然笑了,“好,朕,應你又何妨?”
北國之秋,冷冽幹燥,紅黃的頹敗如同瘟疫,蔓延在上京內外。
翩翩輕舟,順著上京河域行來。搖曳的葉槳,劃破了清風漣漪,驚擾了魚兒的一泓秋夢。
輕舟之上,一名船夫,船篷上白紗繚繚。一支玉手輕掀,探出一張桃花般粉嫩的小臉。
少女微微笑著,揚起尖尖的瓜子臉,水汪汪的大眼睛輕輕眨了眨,“季老伯,可到了上京?”
中年船夫看了看,對她點點頭,“姬小姐,前麵不遠就是了。”
少女從船篷鑽了出來,一身青色的長裙,烏發簡潔地束在頭頂。窄袖,長褲,帆底靴,長劍在腰間。手搭涼棚在船頭望了望,“嘻嘻……不知道倉師兄看見我來,會不會很開心呢?這次呀,絕對不要被他趕走了!”
穿過長長的上京河道,遙遙的公主府邸,倉舒依舊昏迷不醒。他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轉動,似是作了什麼可怕的夢……
而這時,為了救他的命,某女正走在兩名內侍身後。冗長的甬道,昏暗的燈火,空氣中散發著腐朽和惡臭。
蘭若走著,一邊四下張望,那些黑色的木門上,開出了一方小小的洞。用以查看犯人。
也許是許久沒有人來過,蘭若經過的時候,那些暗黑的洞後,總是閃爍著不明的目光,如同鬼魅。
這樣的處所,是風水中極陰之地,盛產冤魂……
似乎走了很久,漫長的甬道回望過去,出口已經看不見了。
“就在這裏麵了。”內侍垂首側立。“公主千萬小心,不可以靠近他七尺之地……”
門開了,這是整個甬道最後的一扇門,離開其他的牢房有很長一段距離,看起來應該是一個關押特殊犯人的處所。
蘭若點點頭,黑色的鬥篷將她的麵目遮蓋起來,隻露出那雙沉靜的眼睛。
踏進那間牢房,暗色的空間上方開了一個小小的洞,光亮刺目地揮灑下來,可以看見細小的塵土在光束中徜徉流動。
用力睜了睜眼睛,才看見一堆雜亂的枯草上,巍然不動地坐著一名胖胖的中年人。
看了良久,中年人一動不動。
蘭若正想開口,忽然光線一暗,一團東西掉進了牢房。
隻聽吱一聲,卻是一隻小老鼠。
老鼠在地上轉了一轉,朝著中年人的方向跑去。抵達七尺之後,老鼠忽然顫了一下,筆直地朝著他跑去。
鎖鏈晃動,中年人已經伸手拿起了老鼠,然後令蘭若作嘔的一幕就這樣出現了——中年人抓起老鼠,狠狠將它扯得筆直,然後一口咬了下去。
灰色的鼠毛粘在帶血的唇邊,中年人旁若無人地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