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翠閣,其實隻是一間地字號的宿閣。裝飾雖然精美,但在這並不頂尖的碧雲天中,也不太引人注目。
一切,就好似,很平常的一個約見。
鬼麵的男子,他究竟是……?
小二在樓梯口停了下來,朝著前麵一間指了指。“貴人就在裏邊,小的先下去了。”
蘭若點點頭,目送小二的背影,估摸著走遠了,便直直地朝目的地走過去。
緞子麵的靴子,觸地輕柔,但是當她預備敲門的時候,門已經開了。
對方在她抵達門口的時候早就已經準備好一切。
開門的人戴著一個黑紗鬥笠,斂去的氣息,揮散著平凡和神秘的矛盾感。
蘭若走了進去,身後是木門小心合上的聲音。
這時,素白的屏風後,走出來一個人。
蘭若一直以為那名鬼麵就是找自己的人,可是當那人從屏風後走出時,蘭若隻覺得胸中窒息。
“太後……!”屏風後走出的人,瑩潤的眉目,和那般,如若實質的威壓。
哲太後一身素淨的妝容,就如同一位很普通的貴氣的夫人。淡淡的微笑,“坐吧。”單手虛引,太後已經先一步坐到茶幾的一邊。
蘭若身體僵直,有些反應不過來,“太後要……見我,隻需一道懿旨……”轉頭看了看站到一旁的鬼麵,他的黑色鬥篷已經拿了下來,露出一麵猙獰的麵具。
太後又說了次,“坐吧。從小到大,母後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今日,秘密來此,隻想同你商量一件埋藏在母後心中十七年的事情。”
蘭若迷惘地走過去,坐在了她對麵。
燭火搖曳,一圈一圈暈黃的光輝漾起溫暖的溫度。長長的燈芯,剪了三次。
蘭若出來的時候,巧巧已經凍得將車簾裹在身上。
“公主,怎麼了?”昏黃的燈光,慘白的月色。巧巧沒有看出,蘭若此時麵色的蒼白。
“沒什麼……”爬上車,蘭若差點沒有抓穩車架而摔了下去。
她們的車子走了許久,碧雲天中有人走了出來,跳上了另一輛很普通的車子。
婦人緊緊蹙起的眉目,被車簾遮蓋。
暗刃隱匿在車內無處不在的陰影中。
“暗刃,她為什麼拒絕?這是她的責任,對不對!?讚兒一直想殺她,哀家難道看不出來嗎?”
暗刃一直保持著垂首的姿勢,隻淡淡道,“也許,還不是時候。”
太後挫敗地歎了口氣,囈語般低喃,“她生來,就是要做女帝的宿命。逃避,是沒有用的。沒有用的。”
蘭若是聽不見她的話語了,她的心很亂。原來,一切隻是太後引她見麵的借口。原來,她也沒有辦法可以救得了倉舒。原來,她一直以來的夙願,竟然是讓固侖公主登上女皇寶座!
可是,她不想當女皇,不想為女帝,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自古的龍椅,並不是金銀打造,卻是無數骸骨堆積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