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手老繭,抓著魚線當沒來,一邊溫厚的看著阿大,一邊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連聲道:“好孩子,不錯,不錯,以後一定是個好獵手。”
阿大本來剛才在心裏還有點恨他,為什麼自己明明手都流血了,他卻偏偏看不見,但這一刻,什麼都不用說了,也不用問了……
譚力取出兩隻可以將兩腿升進去坐著的繩藍,掛在繩索上,帶著阿大穿過了大斷穀,看著腳下深不可測的穀低,阿大的心象穀間的霧一樣,變得很輕,很輕……
……
過了斷穀,那邊的風景果然又更勝這邊,幾人合抱的大樹到處都是,各種各樣阿大從沒見過的植物花草,還有各種各樣從沒見過的鳥兒昆蟲,看得他眼花繚亂。
他的手,已上了藥,反正到了這裏,主要的事情就靠譚力了,他隻要跟著看就行了。
譚力告訴他,在森林裏,每個獵人都有自己的狩獵場,但這並不是專門劃分的,而是要靠自己去發現,要膽子大,別人不敢過的崖,你要敢過;別人不敢淌的河,你要敢淌;別人不敢去的地方,你要敢去……,當然,若是不幸死了,那隻能算你倒黴,若沒死,別人又沒人敢來,那你小子就發了,說不定這一畝三分地,一輩子的衣食就夠了。
阿大聽著譚力的話,眼前冒著滿天的小星星,難道衣食無憂真的就這麼簡單嗎?自己以後若是找到這麼一個地方,豈不就一家人都有了飯碗,再不愁吃喝?
阿大看了看自己滿是傷痕的雙手,暗道,如果是這樣,就是斷一隻手又何妨,隻要留一隻能打獵便夠了……
打獵這活兒,有好多種打法,總的來說,大致就是設陷,下套,殺獵,邪法四種。譚力正是壯年,設陷下套殺獵都是一把好手,邪法這活兒太玄,現在還隻是剛剛起步,沒有精通。
這一片獵場,是他三年前才開辟出來的,其實大斷穀的傳說流傳很廣,它到底有深,從來沒人知道,有人曾用繩子係著活雞往下放,一直向下放了幾百丈,還沒到底,後來提起來,雞卻不見了。這麼多年,愣是沒人過得去這一百多米。
譚力也是機緣到了,有一次在村子裏看小孩做遊戲,拿細線頭係著粗線頭,一根一根的串在一起,突然異想天開,想到用魚線這種又輕又極有韌性的細線來作引線。後來又用了好長時間,才想到借用飛禽之力,將魚線頭穿到穀對麵的樹杈上,再又向人專門學了與雕溝通的邪法,然後在斷穀附近的林子裏,找到剛才這隻黑雕,這才過了斷穀。這其間,大概用了六七年的時間,可見,打獵也不是件容易事兒。
這三年來,他在這裏挖了好些陷阱,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們巡一遍,因為時間較長,怕掉進去的野獸死了腐爛,所以要早點取出風幹。他帶著阿大找到幾處,裏麵都有所收獲,有一頭青眼鹿,它的皮毛很值錢,肉也能賣個好價。還有幾隻山地豬,一般都是留著自己家裏食用,其中一隻山地豬因為時間太久,已開始發臭,譚力便將它的獠牙卸下,這玩藝能雕作成飾品,還值些錢,其它的沒用,全都扔了。
他帶著阿大將死了的野獸皮毛剖開,取出肉骨,再剔好,然後找到一棵大樹,在高處尋了個太陽曬不到的陰涼通風處,將肉全部攤開,鹿皮用樹枝撐好,叫阿大在這裏守著,免得血味引來其它鳥獸來食,自己先四處去看看,等肉的血腥味風掉之後,再帶他一起打獵。
臨走時,譚力給了他一把砍刀,還有一張弓和十來根箭,叮囑他千萬不要下樹,一般上得了樹的野獸都不大,遇到了拿刀砍便是,正好拿來充饑糧。
譚力走後,阿大一個人守在樹上,森林裏靜悄悄的,他突然覺得有點害怕,在樹上蜷成一團,緊緊的抱著砍刀,‘不怕,不怕,來了就砍,來了就砍……’
他正想著,突聽身後‘索索’直響,這聲音他熟悉,在耗兒村附近聽得多了,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條蛇。他輕輕的轉過身子,舉起了手中的砍刀,卻發現身後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