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這件事就讓公安部接手,我們就不要出動了。卡多加王子殿下明天就要啟程前往關西然後回國,你現在出手已經晚了吧。”
我說著醒了一個禮,便從涼子麵前退下了。
“有事情的話請招呼我。”
沒有回答。我回到事務所的桌前,正要泡茶的時候,貝塚裏美端著麥茶走了過來。
“謝謝。”
“不用謝。比起這個,總監難道是天氣預言者麼?現在電視裏說了,天氣馬上就要產生劇烈變化,暴雨就要來了。”
“嗯?”
我將視線轉向電視機。電視裏,預報員正無精打采的說著:
“東西伯利亞上空產生的強冷氣團正在南下,我們預計會與日本上空的太平洋高壓氣流產生強烈的衝突。傍晚的天氣將變得極端不穩定,將會產生一小時60毫米以上的雷暴雨。現在氣象廳已經進入預警狀態,請大家繼續關注後續報道……”
阿部巡查有力的聳了聳肩。
“就說請大家注意麼?那麼該怎樣注意呢……”
“不管怎麼說降雨的話,天氣也許會涼爽一些呢。”
丸岡警部事不關己地說著。這是電視的畫麵切換到了對女性政治家的訪談上。這是應對卡多加王子遭遇未遂暗殺的事情,國家公安委員會長答記者問。
國家公安委員會長十五十歲左右的女性。在某次加拿大溫哥華舉辦的各國反恐怖主義主管官員出席的國際會議上,美國國土保安部長官應日方強烈要求同意與日方部長進行單獨磋商。
部長姓TIANFULUO(TMD虧田中這家夥想得出來)。不想委員長冷不丁抱住了對方並喊道:“你是Mr天婦羅,我是Madam牛肉鍋!”
對方張口結舌茫然不知所措。
和委員長同去的警視廳二號人物警視廳次長瞬間突發腦貧血,好在美方眼明手快及時扶住才總算沒摔在地上。看到這條新聞是,即使是我也不得不同情的想“CAREER有時候還真不容易啊”。
委員長精神十足的樣子。
她除了把“絕對不會對恐怖主義有任何容忍”這樣的話重複了足有十三遍至多,還對大熱天仍然堅守崗位的警察讚揚了幾句。
東京都內各處都散布了警戒線,進行了交通管製,並對行人的隨身物品進行強製檢查。卡多加殿下似乎準備通過新幹線前往京都方麵,所以東京站的警戒是重中之重吧。不過,成田和羽田兩大機場的戒備為不會因此而放鬆的吧。
“大熱的天真是辛苦了。”
“我年輕的時候也被安排做過街頭警備的工作,不過我記得當時的夏天沒有現在這麼熱。嗯,這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不是啊。事實是現在氣溫升高了啊。尤其是東京啊。這就是所謂的熱島效應吧。”
“嗯,這是地球變暖論吧,還有說現在的石油在四十年後便要使用殆盡的說法呢。”
“謔,是這樣啊。不過,還真是奇怪呢。”
丸岡警部用手指輕輕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啊啊,是的,我想起來了。我小時候媒體也這樣騷動過。嚷嚷著‘石油還有30年就要用完了’之類的,現在一晃40年過去了。”
“這種說法果真很奇怪。這算是大紕漏吧。”
“這話是誰說出來的現在已經沒法知道了。但是,日後確實沒見到誰站出來說‘啊,我以前的預言出錯了,真是抱歉’之類的話啊。”
“科學工作者麼就是這樣,從來不會承擔責任。”
“30年論之後,還出了‘地球將越來越冷,冰河期就要來了’這種論調。”
“嗯?不是溫暖化嗎?”
“正好相反喲。那時是說寒冷化。”
“這麼說來,就過了二、三十年調子就顛倒過來了?”
“嗯,是啊。完全顛倒過來了。哎,科技在不斷進步,我們這些門外漢就完全不懂嘍。”
丸岡警部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臉頰。
“我以前就注意到了,這僅僅是普通的怪事麼?”
“是什麼呀?”
年輕的聽眾們興致盎然,初老的說話者顯得很高興。
“說起來還真是煩人。先嚷嚷著‘地球越來越冷了,冰河期馬上就要來啦’,然後又是‘地球越來越熱’,環保主義者大聲聒噪,世界一片混亂……不過要注意的話,石油價格越來越高,原子能發電所的數量越來越多,這才是事實啊。”
“真的嗎?!”
“就我的記憶來看,千真萬確啊。”
“這樣說來,美國一口氣就造了十來所原子能發電站啊。然後是三裏島核泄漏事故之後全麵建造全麵停止……嗯?!”
阿布巡查喊了起來。不知何時窗外已經變得昏暗無比。
這種場合,完全就像是在寫“請大家一起來嘲笑氣象廳的預報吧”的文字一樣,現在離傍晚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東京的上空已經烏雲密布。一束束白色的光在烏雲的縫隙間遊離。
那個隻看漫畫的外務大臣來到警視廳的那一天,天氣也是這樣的。然後那天東京突降陣雨,雨量達到了每小時三十毫米。隻是那天氣溫一點都沒降,為下雨感到高興的恐怕隻有東京的植物了吧。
今天會怎麼樣呢?我想起了總監的名句(?),在心裏聳了聳肩。
就在這時。
在我的眼前,有什麼透明的東西飛濺開來。那是碩大異常的雨滴砸在窗玻璃上。我們還沒來得及驚訝,窗外已經被雨簾覆蓋了。在房間裏可以清楚的聽到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流淌的聲音。
“謔,好大的雨。”
丸岡警部感歎著。一道白光亮了他的臉,兩三秒之後,雷聲響了起來。雷聲之大,甚至連窗玻璃也在微微顫動著。
“閃、閃電離我們好近。”
貝塚裏美的聲音帶著不安。
眨眼間的功夫,無限接近於黑的灰幕所覆蓋了整個東京的上空,雨水瀑布般澆將下來。現在隻有房間還是亮著的吧,我剛這樣想著,周遭悄無聲息的陷入了黑暗。
“停電了?”
我惶然用手支著桌子望向窗外。
天空中,除了不時有青白色的閃電劃過外,已經看不到有任何能稱之為“光”的東西。在全世界最大的、也是最危險的人口密集地帶,高樓群、皇居森林都沉沒在了黑影之中。
在這白晝的黑暗中,丸岡警部有一次感歎道:
“真厲害,東京的城市機能都給癱瘓掉了。”
“如果是因為落雷造成的停電,很快就會恢複的吧?”
“應該吧……喂喂,貝塚君,你在做什麼?”
雖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貝塚裏美應該是躲到了桌子底下。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要緊啦,雷不會落到建築物裏麵的。”
低處傳來了反駁:
“就算是這樣,可怕的東西還是很可怕的。警部補很喜歡打雷嗎?”
“沒有人會喜歡打雷的吧?”
我決然的說道。貝塚裏美從桌子底下探出頭,伸手指示著表示異議:
“似乎那邊就有一個呢。”
被指示的對象正是我們共同的上司。不知什麼時候,涼子從自己的執務室走了出來。她兩手叉著腰,毫不畏懼的望著肆虐於窗外的電光。我想著涼子是不是會有想到了什麼要和我說便湊了上去,正在這時,耳邊聽到了淒烈的笑聲。
“呋呋呋,真是太妙了。大雨喲,就這樣落吧,狂風喲,就這樣吹吧,雷電喲,就這樣咆哮吧!!!讓狂妄的人類嚐嚐天界的鐵錘吧!!!!”
在我的身後,阿部巡視佩服的說道:
“真是很相稱呢。”
“相稱過頭了。真是,到底她在想什麼呢,莫名其妙的就爆發出來……”
汗珠順著我的額頭流向臉頰。這並不是不安的冷汗。我看阿布巡查時,他也滿頭大汗的樣子。
“空調也沒了……”
阿布巡查的聲音,讓我迅速感到了夏天的暑氣。就像氣溫隨著說話就直線上升一樣——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我隻是有這樣的錯覺而已。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警視廳的後勤事務官來報告情況了。
“停電短期內是無法回複了。電線被雷劈斷了。”
“啊呀,這下可就糟了。”
丸岡警部邊說著邊用毛巾地的手帕擦著臉。
“我去了解一下情況。”
貝塚裏美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戰戰兢兢的出了門。
在停電的同時,地鐵也全線停止運行了。幾萬男女就這樣被封閉在了那悶熱黑暗的空間裏。
現在還沒到下班高峰,到那時地鐵還沒能恢複的話就要誘發大混亂了。
“這樣持續下去的話也許會連續第二天回不了家的。”
丸岡警部嘀咕著。我也是坐地鐵上下班的,今天也極有可能回不到宿舍裏去了。盡管衣物箱裏存著替換的衣物,我們男性還好說,女性的話就很麻煩了。
我避開涼子走向另一扇窗先看看地麵,阿布巡查低聲說道:
“路上已經積水成河了。”
真是駭人的積水速度。預報說是“一小時60毫米以上的降雨”,但實際上現在的降雨量達到了每小時130毫米,簡直是如同尼亞加拉大瀑布那樣的大暴雨。
“水倒灌進八重洲和銀座的地下街了,甚至可能會淹死人。”
“地鐵通道也是呢。”
“澀穀的中心地帶已經被水淹沒了。”
“隅田川和江戶川不會決堤吧。”
“又不是一連幾天下這樣的雨,我還以為不會到這個程度呢。”
我們這樣空談著,貝塚裏美快步走了回來。
“警視廳裏的電梯也停了。”
貝塚裏美氣邊喘氣邊報告。
“加起來有七八十人被關在電梯裏了。公安部長和公安部一科長好像也在電梯裏。”
我的上司聽了報告高興極了,雙手叉腰放聲大笑:
“哈哈,太好了,這是天譴啊。”
我也很討厭公安部(這是刑事部的傳統),但是對於公安部長個人,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憎恨。現在聽說公安部長被關在電梯裏,實在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這個……我覺得幸災樂禍不好吧。”
“真是不幸的家夥,看到別人倒黴居然高興不起來。”
“不……不幸……啊呀?”
應急電源似乎接通了。人工所製造的光線又照亮了的我視野。不過並不明亮,而是一種昏暗的橘黃色的光。現在電梯終於可以動起來了吧吧,我這樣想著。不過應急的發電機組隻有區區兩台。沒有電梯可坐的人自然隻有去爬樓梯,整個樓梯裏都能看到滿頭大汗的男性喘息著上上下下,說不定還能看到有些爬樓爬累了坐在地上休息的人的狼狽相。讓人不禁想到“這種樣子能守護首都治安嗎”。這時候是下午兩點半。
“電話無法接通!”
“電話接不接通和停電與否沒關係吧!”
不過最近很多電話機都用上了
AC電源,這樣停電的話電話也沒法用了。
“如果是那種老式撥輪電話的話就能用了吧。”
“現在這樣的東西已經不會有了吧!隻有新產品才能賣得出去呀。”
“那麼就用手機。在這期間電話網就能恢複了吧。”
不過手機連十分鍾都沒撐到。
“手機也不能用了!”
“什麼?”
“移動公司也停電了吧。那麼手機就沒信號了啊。”
“什麼時候能夠恢複啊?”
“這個就不知道了啊……”
現在隻有警察無線能夠繼續使用,向警視廳傳達各地的最新情況。不過我們收到的淨是些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