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風波(1 / 1)

幾天過去,一天傍晚,王安峰竟然上門造訪。

我疑惑地盯著眼前這個忐忑不安的男人,他微微顫抖著的手將茶送到嘴邊,又放下,蠕蠕嘴半天沒說話。

“王大人,是否有什麼事,隻要在下能幫得上忙的一定盡力而為!”我笑著安撫他。

“於大人,你……你可否在皇上麵前替下官美言幾句?”王安峰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輕蹙雙眉,這幾天早就在皇上麵前說了王安峰許多好話,可是越說皇上的別扭勁越上來,就是不肯重用,我低吟著怎麼講:“這個有點……”

“於大人,”王安峰蒼白的臉上起了一層可疑的紅暈,低聲說,“聽說於大人喜歡孌童,若……大人幫下官這一回,下官可以……”聲音越來越來低。

我愣住了,不禁重新打量眼前這個軟弱又膽小的男人,心裏又是可悲又是可笑。我嘲笑自己怎麼會瞎了眼把這個男人當成了自己的哥哥,我的哥哥啊,又怎麼可能是這種世俗的人。

將王安峰打發走後,我又習慣性地往宮裏去,這個時候皇上應該在批閱湊折,這幾天他終於不再隨便剝削我的勞動力。

月光清澈,我走在寂靜無人的禦花園中,一份濃厚的傷感與失落突然漫湧,那麼猛烈那麼凶狠,滾灼的淚珠不可抑製地滑下來。絕望的滋味,一種肝腸寸斷的牽掛,一種刻骨銘心的痛楚,咀嚼著我的心。人有悲歡離合,苦樂辛酸;月有陰晴圓缺,天時不定。我忍不住抱怨蒼天為何讓我失去我的哥哥,為何將我放逐在這個陌生的時代。

“真弟是你嗎?”李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跑過來,笑嘻嘻地扳過我的身子,當看見我滿臉的淚水,一臉的笑容僵住了,“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喜歡哭,不行啊!”我邊哽咽邊更大聲地哭開了,反正女人天生就是水做的,卻絲毫忘了現在的自己是男兒身。

李敬手忙腳亂地將我領回寢宮,還要避開一路上的宮女太監,狼狽的樣子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不要哭啊,跟為兄講啊!”李敬將我臉上的淚水輕輕抹去,憐惜地哄著。

淚眼朦朧中,我仿佛回到了兒時,哥哥抱著我刮著我的鼻子,笑罵著小愛哭鬼,乖乖不許哭了哦!我神思恍惚,摟住李敬的脖子又哭又笑,喃喃著:“哥哥!”睡意襲來,鬧累了的我跌入夢鄉……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龍床上,而且還是躺在李敬的懷中,我嚇個半死,姑且不去想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條例,光是君臣同塌不合禮儀這條就夠我受的。完了,昨晚情緒不穩定,大力宣泄後惹出來的後果,恐怕不是我能想象的。

果然,沒幾天,朝中上下便議論紛紛開來,同朝官員都開始拿異樣的眼光看我,我苦笑,官員們大多認為我喜歡孌童,自然也就不排除我與皇上之間有斷袖的可能。

風言風語自然也傳到太後的耳中,這個婦人對我一向是十分喜愛,便也相信我的解釋,隻是,太後很委婉地告訴我:“雖然哀家相信你的話,但是人言可畏,事關皇上的聲譽,哀家得慎重考慮!”

結果,太後考慮後的決定便是將其清柔公主許配與我,一接到這個意旨,我嚇得腳都軟了,在向剛的攙扶下才能起身。姑且不說我是女身,就算是男身,我也不敢娶這個清柔公主,倒不是公主長得嚇人,反而是清純可人,隻是這個公主完完全全的林黛玉版,可謂“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男人把她娶回家不是累死便是被眼淚淹死。

我進退兩難,皇上卻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隻是不時用一種深思的眼光盯著我,盯得我毛骨悚然,時不時摸自己的項上人頭還在不在,終於體會什麼叫伴君如伴虎了,就算老虎不吃你,還有狼會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