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
未見其人,夫婦倆剛從沙上站起,便已聽見女兒的殷切呼喊。
蘇應國飽經半世紀的風霜洗禮,從政生涯帶給他太多閱曆,自認嚐盡人間百態,卻不想如今女兒的一聲呼喚,險些將他的眼淚催了出來。
蘇子沫推開門,露出窈窕的身影,夫婦倆這才現,一年未見,許是修行生命學科的緣故,與上次見麵相比,女兒顯得更加清麗了不少。
縱有千言萬語,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中國人曆來含蓄,更不善於當麵表達情感,也許文字更能表達充沛的感情,當無法用語言難以啟齒時,文字無法傳遞時,大概隻有身體的擁抱才能泄情感了。
親眼見到闊別已久的父母,蘇子沫心裏孕育已久的情感蓬勃而出,隻有身在紛繁星光之外的遙遠異域,才能體會到那份無法排遣的孤寂,即使有了安恪的陪伴,家鄉的父母,家鄉的一切依舊常常出現在她的夢中,繚繞不去。
蘇子沫撲倒母親的懷裏,淚水止不住的流出,然而年過半百兩位夫婦,眼眶何嚐不是已然濕潤了呢。
隔閡在時間中產生,卻又在時間中消退,此刻唯有親情正盛。
眼前的女兒是夫婦倆的驕傲,兩人的特殊工作讓一家人聚少離多,也使得女兒還沒來得及享受粉色的童年,便早早成長。
可他們卻沒想到女兒竟然如此獨立,離開家鄉的星球,前往完全未知的新世界,這需要怎樣的毅力與勇氣。
簡菲欣溫柔的拍著女兒的後背,蘇應國先恢複了正常,對著女兒打趣道:“都是大姑娘了,可別整哭哭啼啼的了,可別讓你的男朋友看了笑話。”
蘇子沫還在媽媽懷裏流著眼淚,一聽蘇應國的話,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哭哭笑笑,一時好不狼狽。
好在蘇應國的打趣,到也打散了家人重聚時的傷感,氣氛重新恢複到了親人相見應有的歡快愉悅中。
安恪在一旁默默的看著,知趣的沒有插話打擾互相問寒問暖的一家人。望著望著,不知何時,他的思念飄著飄著,便將他的思緒帶回了遙遠的地球。
遠在無數星光外的老爹和安然、有希過得還好嗎,不知道自己走後,老爹有沒有照顧好安然,安然有沒有乖乖吃飯啊,也不知道地球現在是什麼時間,安然有沒有好好聽課,是不是在香香的睡覺,會不會上網耽誤了學業?老爹還是老樣子嗎,會不會丟下安然,一個人出去鬼混啊,可要少抽點煙啊。不知道有希還是不是那麼怕黑,我不在的時候,安然能照顧好她嗎?
“恪,恪?”蘇子沫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過神的安恪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平日裏生活忙碌,還不常想起家鄉,今睹物思人,卻現家裏還有那麼多值得自己牽掛的人和事。
“沒事,隻是剛好想起了家裏的老爹和妹了。”安恪罷罷手,表示自己無事。
聽到安恪提起家人,蘇子沫的父母提起了興致,“安恪,這麼難得的機會,你的家人不來探望你一下麼?”
蘇應國夫婦二人搭乘的星艦是學園統一安排的標準航班,既然當初在他們登艦時沒有其他地球人通行,自然就代表安恪的家人沒有前往學園位麵。
安恪搖搖頭,解釋道:“叔叔阿姨,我家的情況比較特殊,我父親曾經也是一名學園位麵的學生,現在他的隱藏身份是學園位麵駐地球聯絡員,如今銀河係有一場戰爭,情況比較複雜,父親必須常駐地球,以保證戰火不會綿延到太陽係。而我家妹從就知道自己擁有‘才能’,過兩年遲早也會覺醒根源,來到學園位麵,一個人危險,我就沒同意她獨自前往學園位麵。”
蘇應國驚歎一聲,萬事沒有絕對,當自己還在羨慕女兒能成為地球上曆史上有數的幾個覺醒的適格者時,對方一家人卻都是能夠接觸浩瀚星空的適格者了。
“你一家也算是‘世家’了呀。”
蘇應國,簡菲欣兩人坐在沙的主位上,各自問著感興趣的話題,然而再有趣的話題終究比不上女兒的幸福重要,在夫婦兩人有意無意的引導下,話題終究還是轉移到了蘇子沫與安恪的身份上。
安恪這才後悔為夫婦倆泡的世界樹之葉,兩位長輩一打開了話匣,便顯示出了驚人的充沛活力,對安恪蘇子沫開始了輪番的拷問。
身為最精明的政客,夫婦倆總能在普通的提問中找到不少關鍵的線索。仔細詢問過後,夫婦才知道安恪竟是女兒的高中同學,即使高中時沒有交集,卻也讓蘇應國夫婦放心不少,在這個距離地球百萬光年外的陌生地域,這一對青年男女足以算是青梅竹馬了。
把女兒托付給這個沉穩的夥子,未嚐不是最好的選擇。
“安恪,如果我們把女兒托付給你,你能確定照顧好她嗎?”
算是打定主意,蘇應國出了最後的問題。
蘇子沫對安恪的依賴,蘇應國夫婦何嚐沒有看在眼裏,兩顆孤寂的心在遙遠的他鄉互相依偎取暖,早已無法自拔,夫婦又怎麼忍心反對真心相戀的兩人。
隻不過這個問題是必須問的,因為他需要安恪對女兒做出一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