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凝玉將一個精巧的荷包握在手裏,輕輕摩挲著,這是太後親自在佛前求來的平安符,怕是連怡親王都不曾有的,聽到世子妃的話,她點點頭:“太後說我眉眼像極了她,所以自幼便對我極好,母妃剛去世的時候,我日夜哭鬧不休,是太後將我接進宮中,日夜安撫,此次遇刺,倒是讓她老人家擔憂了。”
太後對永樂郡主的寵愛是眾所周知,斐凝玉眉宇間確實也有幾分太後昔日的風采,世子妃想了想,道:“小妹如今身子尚未痊愈,不便進宮,不如給太後寫封書信,也好讓她稍稍安心。”
斐凝玉麵上一喜:“我倒是沒想到還能如此,嫂子你且等等,我先去寫了書信。”
世子妃笑著:“我來為你研磨。”
“小妹豈敢!若是讓大哥知曉,定要吃小妹的飛醋了。”
世子妃瞪了斐凝玉一眼,半嗔半怒道:“連嫂子都敢打趣!回頭我告訴你大哥,讓他教訓你!”
斐凝玉忙笑著賠不是,卻也沒攔著,世子妃腹中的胎兒已經穩妥了,稍微走動一番並無大礙,研磨也耗費不了多少時間,此事傳了出去,讓人得知他們姑嫂如此和睦,想來也會更高看世子妃一些。世子妃的出身在京城這些夫人們看來,著實不算高,再加上模樣性格又太過溫婉,若非斐凝玉有意無意的抬舉,隻怕那些夫人們都不會太在意這個世子妃。
如此這般,看似平靜地過了十來天,怡親王確信已經將刺客全部緝拿,當即大手一揮,班師回京,整個白塔寺上下,均是鬆了口氣。宰相方辰卻是看了眼後山上那血氣衝天的小院,眼底閃過一抹不忍,一旁的主持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又道:“待王爺回京,貧僧會為他們超度。”
方辰動了動嘴角,最終還是低語了一句:“他們刺殺郡主和世子妃,是亂黨。”
“大人宅心仁厚,貧僧自會小心。”
方辰見方丈明了,也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去。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既然打算行刺,落得如此悲慘境地也是情理之中。即便不死在怡親王手裏,他們也活不了。白塔寺監管不力,讓刺客有了可乘之機,如今若是再讓人知道他們為刺客超度,恐怕會惹禍上身,是以方辰忍不住想要提點那方丈一句。
……
皇帝在聽了怡親王的回報之後,隻點點頭,並未多問,更沒有提及那些刺客該如何處置,仿佛已經知曉了他們的下場,反而叮囑了幾句,隻說年關將近,怡親王府今日諸事不斷,如今塵埃落定,怡親王和世子也該好生休養一番,喜迎新年。
與此同時,斐凝玉也終於再度見到了斐凝霜。
比起之前在白塔寺仿佛隨時會斷了那一口氣的模樣,如今的斐凝霜倒是精神了一些,雖然臉色依舊蒼白,臉頰愈發的尖瘦,那雙眼睛卻比之前明亮了不少,看向斐凝玉的刹那,嘴角微微一勾,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和嘲諷,就是這麼個張揚跋扈自私自利的人,居然還有人心甘情願為了她送命,真是聖母得可以啊!
斐凝玉對上斐凝霜的眼,心下微微一震,心底那絲微微的暖意漸漸冷了下去:“身體可好些了?”
斐凝霜眉頭一挑,笑道:“聽聞姐姐曾徹夜守候凝霜床前,凝霜感懷不已。托姐姐洪福,凝霜這次是死不了了。”
斐凝玉唇角一勾,也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如此便是最好不過。”
抬著斐凝霜的軟轎繼續前行,斐凝玉轉身走向自己的玉環軒。
上一世,斐凝霜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在寒冬臘月故意跳下湖裏,大病一場,斐凝玉為了她不惜與父兄相爭,傷人傷己。這一世,斐凝霜的清白還沒來得及證明,卻又遭遇刺客事件,最終為斐凝玉擋下了一刀,九死一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斐凝玉的心裏一片寧靜:上一世,你害我一命;這一世,你還我一命。你我之間,終於誰都不欠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