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高位,易自傲,比如他,多年來的清高卓絕,使得他得了個不近人情,自恃傲慢的名號。不是不近人,而是不願近人。
因為習慣寂靜麼?也許是。
太過清冷的生活,有了這麼點插曲,倒也算得上是驚喜。
冰封崖斜倚在紅木椅上,搖搖頭,對著那月光錦青紗帳皺了皺眉。若是夏靈空知道他鐵麵無情,殺人不眨眼的話,又會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毀他的東西肆無忌憚地拿他與人玩笑呢?
不敢吧,因為不了解,所以膽大妄為。
他拂一拂手,麵前的昏黃燈光裏浮現出暮光深林裏時聚時散的綿綿輕霧。一個臉上布滿汙垢的灰衣女子,正在拿著一根削尖的骨頭挖著坑,再將一堆殘骨埋進去,嘴裏念念叨叨著什麼。背上一隻雪白的小獸,瞪大眼睛看著她。
他嘴角扯了扯,果然是自己找死。
夏靈空埋好了那些殘骨,由趴著改成蹲著,再緩緩地往起站,這時候才發現,背上的吉吉獸重了很多。
“下來,下來!”夏靈空往下趕著那小獸,心裏隱隱地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月光溫柔,皎潔的光影透過層層疊疊的密葉,由著縫隙撒進林子裏,帶著些許清涼,更有詭異。
吉吉獸那雪亮鋒利的牙齒在月光裏變得異常猙獰,就著夏靈空的脖子就要咬下去。夏靈空被對著它,眼睛盯在地上的影子上,手微微動了動。
她看見了。
一個翻轉,將那發狂的東西丟出去,胳膊處的流觴滑在手中,刀口對著吉吉獸。
不,不是吉吉獸,應該叫吉怪才是。
被月光照射的它變化迅速,撐破了原有的那一層小皮,從裏麵鑽出另一個妖怪,越長越大,青麵獠牙,散著一股腐臭味,熏得她打嘔。
打嘔是次要,逃跑是王道。
夏靈空轉身就往側麵衝,那裏樹林茂密,看那吉怪的樣子也知道它鑽不進去。穿梭在那密密麻麻的灌木叢裏,夏靈空一邊流眼淚一邊跑。
刺紮得人全身都疼。
看樣子那隻怪物是沒有再追過來了,雖然它長大了變彪了,但看上去就像是沒有發育好,連走路都搖搖晃晃,更別談跟著人跑在自己走不進去的密林了。
靈活地跳躍在那密縫裏,夏靈空現在才知道瘦的好處。
幾聲響亮的哨聲傳來,夏靈空一個激靈,抓住一株長藤往上一翻,躲在了茂密的細葉裏,露出兩隻眼睛窺探著下方。
果然,那群野人追過來了。
為首的自然是那個首領,此時他身上鮮血淋漓,傷口處還散著一股腐臭味,很明顯是被吉怪的利爪抓傷的。而他渾然不知,隻是發著火,怒瞪著眼朝四處觀望著,似乎想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走兩步到夏靈空用來搭手往上爬的那株蔓藤下,臉色微微霽了霽,嘴角揚起一絲不可忽視的笑。
夏靈空心裏“咯噔”一聲,完了,又被發現了!
正要爬下去時,就看見那首領雙手一揮,從後麵那個人手上抓住一根長插,“咻”地一聲射出去,擦過夏靈空耳垂,還沒等得她尖叫,就聽見後麵的一聲慘呼,隨後,一個什麼東西掉過來,正好趴在她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