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圓桌上十來個人，見到顧昔年開門，對方一位姓張的男組長開玩笑說：“還以為顧秘書酒量不行，睡在洗手間回不來了呢！”
這種玩笑不適合太淺關係的人開，會讓人感覺不舒坦。
但飯局應酬上從來都少不了這樣的不合時宜，顧昔年隻恰到好處的微微笑著不搭，閃身站到一邊，一是讓路，二是去衣服架子上掛大衣。
顧知秋就隨後他進來，臉上的微笑是冷的，聲音清洌道：“沒打擾列位吧？”
規劃局林主任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看向兩人，當下熟絡道：“怎麼顧總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飯菜都涼了，來來來，快坐下，喝杯酒暖暖胃。”又對顧昔年說“顧秘書你去大堂，讓他們挑最好的再來一桌……”
城建處統共就來了一個地方級領導，三個本地負責的組長，根本就沒有跟頂級集團交涉過，加上顧知秋在正劇新聞上的曝光率實在是少，一時間除了林主任竟然沒人給反應。
隔了三四秒，顧昔年都出去重新點菜了，大家才看著林駿山的臉色，紛紛起身跟他打招呼，帶著酒桌上酒過三巡的自然熟，招呼他坐在了顧昔年的位置，城建的領導給旁邊秘書打眼色：“小劉啊，快去給顧總倒酒！”
這不是那個擁有夏國半壁經濟江山的黑桃王麼？劉秘書當下也有點兒懵，桌子底下的腳被隔壁領導狠狠的踢了兩下，才猛地反應過來，笑意盈盈的趕過去倒酒，發現桌子上沒有多餘的杯子，連忙讓服務員去拿一套餐具。
顧知秋卻道“不用”，拿起眼前的杯子，杯子上有淺淺的口紅印，跟顧昔年唇上的一個顏色。“我用昔年的即可。”
劉秘書從善如流的倒了酒，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眾人重新落座，氣氛卻不如之前熱烈了。
林駿山就笑著道：“今天還真是巧了，顧總怎麼也跑到這兒來了？”
“來看一下項目，剛好聽昔年說葉局長也在這邊，就特別來陪您喝兩杯。”說著在眾人的注視下起身，端著酒敬道：“我家昔年在您手下添麻煩了，承蒙照顧。”
林駿山久經官場，什麼樣兒的牛鬼蛇神沒見過？當下就體會了這句話的微妙之處，站起來承了他給的這份兒大麵子，然後給眾人介紹：“這位是尚京集團的掌舵人顧知秋顧總，跟我們顧秘書的關係就不用介紹了吧？”
前麵那句沒什麼不對，後麵這句就很令人嚼味了。
一般特別的‘關係匪淺’都這麼介紹的。
但兩個人都姓顧來的。
顧知秋但笑不語。
說話間顧昔年就回來了，手裏拿了一套真的餐具，見顧知秋霸占了自己的位置微微一愣，林駿山就招呼她身後的服務員在顧知秋身邊加個椅子。
飯局因為顧知秋的加入變得更複雜了，城建的人格外熱絡，劉處長讓他的秘書專職給顧知秋倒酒，被林駿山打斷說：“交給顧秘書就行了。”
顧昔年就從她手裏接過酒瓶，借著倒酒的動作把自己那個沾著口紅印的杯子調換了回來，坐下時聽到顧知秋湊過來低啞的聲音：“我用過了。”
她的心髒驀地跳了一下，歪頭對上他深潭瀲灩的眸子，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你喝醉了？”
顧知秋當下失笑：“你太小看我的酒量了。”就橫手從她麵前伸過去，兀自拿過酒瓶“你吃吧，我自己來。”
也是，還沒成年就學會喝酒，跟著老爺子到處應酬的人，酒量怎麼可能弱得了？顧昔年想著，就慢半拍發現他把酒瓶子拿走了。連忙在他放下時又拿了回來，小聲說：“這是領導交給我的任務。”
顧知秋眼神晦澀的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回答林駿山的問題：“……是想在這邊拍塊兒空地建個配套的中心城，但前提是地方夠大的話。”
中心城是尚京地產獨具特色的配套社區，以購物中心為中央在周邊構建公寓、住宅、體育館、幼兒園等等生活必備條件，在許多城市都有【一座尚京廣場，一個城市中心】的美稱。
它不止是繁華的象征，最厲害的地方，是它能帶動繁華，創造繁華。
於是這飯局就完全變成了純酒局，不停的有人給顧知秋敬酒，一杯接著一杯，很快就在喝空了三四箱啤酒。
顧知秋的臉色一點兒都沒變，歪頭問顧昔年：“你們是不是不倒不讓走？”
“以前沒這規矩，估計你的到來讓他們興奮了。”顧昔年給他倒了半杯，抿嘴小聲說“你喝吧，我幫你作弊，決不倒滿。”
便聽他聲音清朗道：“換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