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便是那在床榻邊上幾乎是不眠不休照顧著賀長安,還告訴了她許多事情的的老嬤嬤,是白氏的奶娘,夫家姓楊,都是跟著白氏陪嫁到鞏昌伯府的人,也是整個鞏昌伯府最向著白氏和賀長安的人,那男人現如今也是鞏昌伯府上的二管事了。
“楊嬤嬤,我娘呢?如今我醒過來了也有幾個時辰了,隻是卻不曾看到娘,長安心下忐忑著。”
賀長安靠直了身子在引枕上,看著楊嬤嬤端著紅棗粳米粥,一口口的喂著她,還細心的用嘴吹吹,生怕燙到她,心下總是有著一絲絲的感動的,不禁也想,重生成高門貴女沒什麼不好,至少比起上一輩子的細作葉槿,多了多少人的疼愛?
楊嬤嬤歎了一口氣:“小姐,夫人這輩子,就生了您一個姐兒,自然是疼您疼的跟什麼似的,如今老爺又不在家裏麵,您這一落水,郎中說凶多吉少,夫人一下子就急火攻了心,暈厥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現在是夫人身邊兒的細蕊和繁枝在伺候著。小姐現在剛醒,也不急著去看夫人,還是等著身子硬朗了一些,再去看夫人也不遲,夫人是知道小姐的孝心的。”
賀長安眨了眨眼睛:“嬤嬤怎麼沒在娘身邊伺候著?我這邊已經不打緊了,隨便的小丫鬟進來伺候就是了,嬤嬤還是快去照顧娘吧。”
楊嬤嬤絮絮:“原先兒在小姐身邊伺候著的兩個丫頭,老太太說是她們伺候小姐不經心,讓小姐遭了這麼大的罪,便就拖出去發賣了,如今雖然新派了兩個小丫頭過來,卻是新在人牙子那裏買過來的,還不是成手兒,老奴哪能放心把小姐交給這樣的兩個青桃兒呢?”
說著還把外邊伺候著的兩個新丫頭拉了進來:“小姐你看看,這模樣一看就是沒在大戶人家幹過的,老奴還得好好調/教/調/教,才能讓她們伺候小姐啊。”
楊嬤嬤說得起勁兒,卻沒看到賀長安暗自舒了一口氣,新買回來的丫頭最是好了,自己是重生的這件事情,少瞞一個人,便輕鬆一分了。慶幸過後,又還真看了看這兩個小丫頭,論模樣大概是十三四歲的樣子,長相也有幾分相似,都生了一張鵝蛋臉兒,眼睛看起來也很是有靈氣。大一點的那個看起來悶悶的,小一點的那個卻是個活潑樣子,皆穿著府上主子貼身丫鬟才穿的上麵豆綠下麵墨綠的襖裙。
“奴婢們給小姐請安。”兩個綠色的人兒福身請安,聲音雖然清亮,卻不是很大,隱隱的帶著一點點怯懦。
隻是這兩個人看起來都是有些拘謹,跟當日在禦前當差的葉槿自然不能比,便是伯爵府丫頭的氣勢也是沒有的。
心裏邊不禁暗暗打鼓:這老太太的心思實在是值得琢磨一下,換掉了伯爵府嫡孫女兒身邊的臉兒的丫鬟,買進兩個上不得台麵的。若是將來賀長安出去見客,難免要被人說,身邊竟然連一個家生子兒都沒有,沒有伯爵府嫡女的氣派,若是這樣的流言多了,將來議親的時候,便要難了啊。
何況新買進來的人,更好收買一點,也不知道這個鞏昌伯老婦人肚子裏邊打的是什麼鬼主意,不過任憑老太太打什麼主意,她賀長安卻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身體柔弱、不諳世事的賀長安了。
向那兩個丫頭招了招手道,擠出一個笑容:“你們兩個,過來讓我瞧瞧吧。”
大一點的那個牽著小的,走過來跪下,磕了個頭道:“大小姐。”
隻喚了稱呼,卻不多言語,眉頭有點微皺,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並不左顧右盼。
“你們叫什麼名字?”笑得愈發的甜了,長安知道,上一世的長安應該是因為病弱所以低調到不行的女孩子,自己表現得越像沉靜,才越不容易引起楊嬤嬤的懷疑
大一點的那個搖頭,小一點的那個卻嘴快:“回大小姐的話,奴婢和姐姐從小就被賣來買去的,上一戶主子管奴婢和姐姐叫小桃和小杏。”
賀長安點了點頭,看不出臉上有什麼表情,嗯了一聲:“你也說了,不同的主子管你們叫不同的名兒,那既然你們歸了我使喚,我自然也要給你們改名兒的。從今天開始,大一點的,你就叫碧螺吧,你妹妹就叫銀針。”
上一世的時候,葉槿就極愛飲茶,本身的身份也是宮裏的奉茶女官,所以即使現在是賀長安了,卻還是忘不了那些茶香,給兩個丫頭的名字,便也是茶名兒。
也不再跟兩個丫鬟多說什麼,隻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了,末了還告訴楊媽媽給每人兩錢散碎銀子。
銀針喜不自勝,碧螺卻踩了銀針一腳,接著拉著她規規矩矩的謝了恩,便走了。
長歎一口氣,碧螺和銀針,自己還是要好好利用著,伯爵府嫡女,縱然她是曾經活到過十六歲,又精通人情世故的葉槿,身邊若是沒人幫襯,在這個上層圈子裏麵,也是寸步難行。
“賀長安……”她默默地咀嚼著這個名字,惟願真的可以此生長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