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沒有說什麼,隻是讓我給他幫忙搭把手,眼看著馬上就要入冬,到時候大雪屯門,恐怕又得一個多月沒法出門,這裏處於林場深處,外界的給養送不進來,所以一定要趕在入冬之前,儲存好過冬用的東西。
一連三天,我每天就跟著老爺進山找山貨,打麅子,回來之後幫著姥爺把已經封好缸的泡菜送到菜窖裏麵去。
到了晚間,昏黃的燈光下,爐火上燉著一鍋香噴噴的袍子肉,我跟趙東雅忘卻了旅途的疲憊,還有心理上的壓力,對著這口鍋大快朵頤。
姥爺坐在炕上,吧嗒著他的亞布力煙,久久無言,直到這天清晨,趙東雅還在裏屋的炕上睡著,姥爺輕輕叫醒了我,帶著我來到了屋外後麵的林子裏麵。
走了不遠,我看見了一座墳包,我楞了一下,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裏有這麼一個墳包呢。
“姥爺,這墳是誰的?”我問道。
姥爺低著頭,麵色肅穆:“老疤頭的。”
我心中一動,老疤頭,就是之前唯一一個活著從山裏出來的那個人,生生的剖開自己的肚皮,把青銅鈴鐺藏在身體裏麵的那個人。
“山子,給你疤頭爺爺磕個頭。”姥爺說道:“這是你欠他的。”
雖然有些半懂不懂的,但是我還是規規矩矩的走到墳前,跪下去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姥爺一把把我拉了起來:“你師父那邊,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這件事情,算是咱們家的劫數,先是你爹你娘,現在又輪到了你。
我原先吧,總覺著這件事情躲著躲著就能過去,現在看啊,這上天好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你越是躲,這事情就越是上趕著往你身上撲,眼看著躲不過去了,那就隻好硬著頭皮頂著上了。
這次你四爺準備帶你去一趟西南一帶,到了那兒,你得聽他的,這個人算不上是好人,但是這件事情,你不能跟他使性子。
還有,這個你帶上……”
姥爺一邊說,就一邊從口袋裏麵摸出來一隻小盒子,我楞了一下,以前小的時候,我曾經不止一次的看見姥爺暗地裏摩挲這個小盒子,好像裏麵裝著什麼寶貝一樣。
但是每次我問姥爺的時候,他總是一副很不耐煩,亦或是很生氣的樣子,讓我不敢多問。
我愣愣的把盒子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頓時就愣住了。
這盒子,就是一個羅盤,不過奇怪的是,這個羅盤看上去好像已經生鏽了,我拿在手中換了一個方向,指針都好像被焊住了似的,根本就沒有轉動的跡象。
我姥爺這麼多年,收藏的竟然是一個廢了的羅盤,現在我去西南,說不好又是一次九死一生之旅,難道老頭兒就給我弄個這玩意兒防身嗎?
姥爺看著我,微微一笑,說實話,我已經不怎麼記得姥爺什麼時候這麼和顏悅色的跟我說過話了:“山子,別小看了它,真正當緊的時候,這玩意兒,管用,你就拿著吧。”
我拿著羅盤,還想再問幾句,就發現姥爺恢複了以前的那副冰霜麵孔,我知道自己再問也是自討沒趣,也就不再說話了。
一周之後,我們返回北京,這時候店裏的夥計們告訴我,說四爺已經提前動身趕往雲南了,臨行前曾經交代,如果我們回來,就讓我們作為第二梯隊趕過去,並順道代替他去拜訪一個人。
我跟趙東雅拿到了一張紙,上麵記錄著一個電話號碼還有一個地址,以及一個名字,夥計說完,就問我:“山子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四爺說了,讓我們幫你準備裝備和訂票。”
我說道:“隨時都能出發,現在就去準備吧。”
進山的裝備裏麵,有不少都是違禁品,已經提前通過四爺的渠道送往當地了,我跟趙東雅也沒有什麼行李,幾乎就是空身上路,第二天一早,就抵達了昆明機場。
下了飛機之後就在機場隨便吃了點什麼,說實話,這裏的飯菜不敢恭維,所謂的特色店裏的過橋米線是真正的‘入口即化’,完全沒有嚼頭,我也沒什麼胃口,但是還是強迫著自己填飽肚子再去辦事。
中午的時候,我們照著四爺的指示,來到了本地一所大學的教師公寓樓下,我走到門口,對門衛說道:“您好,我想找一下郭滿儒老師。”
保安原本還算和氣,但是一聽到我這麼說,忽然之間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麵孔:“你找他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