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君素無奈地看著笑意未絕的孫芙雅,見她雙頰微微暈著粉色,竟如池中閉月蓮瓣那樣的韻致,不禁看癡了過去,喃喃地說道:“果然,當初將香寶派來服侍你是再對不過的決定了!”
孫芙雅緩緩地斂起笑意,又恢複了往日的淺笑嫣然,道:“香寶兒確實得人歡心,還得多謝郡王爺慧眼識人呢!”
香寶原是同芙雅一道入宮的,分配到赫連君素的乾欽殿服飾,再由赫連君素做主,調到芙雅身邊伺候。
赫連君素微微一笑,轉開了話題:“你也該聽說了吧,今科三甲頗不尋常啊!”
孫芙雅點點頭,道:“剛聽香寶兒提起,今科進士中可有什麼人才?”
赫連君素搖了搖頭,笑得有些自嘲,道:“人才濟濟,卻不能為我所用啊!”略嫌蒼白瘦削的臉上泛著淡淡的遺憾與愁緒,平白添了許多風流可憐的姿態。
孫芙雅微微一笑,等著他說下去。
“狀元張天玄乃一介狂生,眼高於頂,其狂傲姿態幾乎可與當年的火君相提並論,故而也隻有太子之尊才請得動他,如今已封作東宮庶子,甚得太子器重;榜眼莫文勝不過一介書生,空有滿腹詩書,於我卻無太大用處;探花雪卿。。。”
一聽到這個名字,孫芙雅仍是禁不住失了神,眼前又浮現那月下銀光雪色的人兒,以至沒聽到赫連君素接下來的話,好在回神得也不算晚,隱約聽到雪卿與赫連君卓走得較近之類的話,抬眸對上赫連君素眼中的失落,笑著安慰道:“難道今科進士除了三甲,竟無一可用之才?”
赫連君素聞言,眸中泛起溫柔的笑意,輕聲道:“其實進士之才又有何用?我有你,就勝過今科三甲了!”
芙雅明眸微黯,略一流轉,輕輕斂起,淡淡地笑著問道:“聽說皇上想召沈金戈回京?”
赫連君素見她如此回避,神色微黯,卻仍微微一笑,順著她的話答道:“太子向父皇開口要了沈嫦琪,沈金戈隻有這麼一個女兒,又鎮守南疆足足五年了,父皇便借此契機將他召回來多待幾日,至於會不會再回去,也說不定!”
“沈嫦琪?”默念著這個名字,印象中是個美麗的女子,似乎與她一同入的宮,尖尖的瓜子臉,模樣極為細膩嬌柔,性格也十分伶俐,剛入宮就被蓮妃看中,封作護琴充容,如今是風蓮宮裏的嬪侍了,宮人們提起這位“沈嬪侍”,多是美言讚譽,上下人緣都不錯,也早聽說她同赫連君霖走得比較近,但是這論及婚嫁。。。
恐怕就比較複雜了!
“另外,三皇兄已經向程冠英的幼女求親了!”赫連君素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憂慮地看著孫芙雅,見她隻是微微一笑,並無異常,才勉強放下了心,但語氣中對赫連君卓卻是極為不以為然,甚至帶了些不屑,或者是憤恨,“程冠英是慎敏公主的駙馬,又是吏部尚書,更有世襲的衛國公之爵位,三皇兄看中的這位程三小姐閨名喚作程柔,是慎敏公主心尖上的人,也是有個郡主封號的,這一輩的郡主裏,除了藕裳,也就是她風頭最勁了!三皇兄想巴結程冠英,如此自然是最好的打算!”
芙雅隻是微笑著,對他的不平嘲諷之意不予置評。
赫連朝到了第三代,宮裏雖有四位公主,可論起皇族的郡主,竟隻有赫連藕裳一人。當年赫連始帝獨寵端敏皇後,因而能留下二子二女已不算子嗣稀少了,始帝又並無兄弟姊妹,而競陵王獨愛王妃,王妃早逝,隻餘藕裳一女,算起來赫連皇族一支實在不夠旺盛,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景帝對競陵王和兩位公主的子女都相當愛護,除了藕裳一個正統郡主之外,還冊封了王振伍和靖敏公主的女兒王師師以及程冠英和慎敏公主的女兒程潔、程柔為郡主。
這個程柔郡主芙雅也曾在皇家宴會上見識過,年紀比起芙雅尚且還小上三歲,三個外姓郡主都是極柔順的模樣,王師師是柔而弱,程潔是柔而冷,程柔則是柔而持重,也難怪赫連君卓會看中她了!
“隻是我並不明白,為何三皇兄會舍王師師而就程柔,程冠英雖也是手握大權,但如今朝中,除了皇叔,誰能與王振伍相提並論,便是兩位丞相,對他也是敬三分、怕三分、讓三分!”
芙雅搖了搖頭,道:“倒不是他不想,隻是這些年,三公主同太子殿下來往密切,而貴妃娘娘盼子無望,王家自然是靠了太子這座大山。”似乎突然想到什麼,芙雅眸中閃過一抹邪邪的笑意,幾能勾人魂魄:“人道盛極必衰,依我看,王家也紅不了多久了,對王振伍,皇上也容忍得太久太多了,娶了靖敏長公主,尚且敢連納兩名美妾,王家子女多是庶出,長公主膝下僅有王師師一女,王振伍恃寵而驕既然過了度,也是時候下台了,信郡王選擇程柔,不知該讚他有遠見,還是稱他好運氣!”
想著這些,芙雅心裏竟泛起一重久違的興奮,仿佛有什麼遙遠的記憶在緩緩蘇醒。
“芙雅——”芙雅抬眸看他,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也不必他問出口,便道:“信郡王的確有納芙雅為妃之意,也為此問過芙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