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君卓突然被刺痛了雙眼,下意識地別開眼,卻撞上了程柔靜靜的凝視,程柔微微一笑,低斂了柔順的目光,赫連君卓越發覺得煩躁起來,再次移開目光,不經意地瞥到一人正朝這邊靠近,朝服朝冠,明明是一身中規中矩的肅穆裝扮,卻掩不住那如雪容光,且不說那一身連在場的眾多絕色女子都羨慕不已的冰肌玉骨,隻那淺色瞳眸中不經意間流轉而出的春雪欲融般的清冷溫柔,任是哪個女子看上一眼,都禁不住怦然心動,盡管更多的情況下冰雪隻是冷凍著。
“臣雪卿參見信郡王、寧郡王!”冰涼而清澈的聲音說到此處便頓了一頓,淺色的眸光轉過閉月和程柔,然後緩緩地落在孫芙雅身上,隻那一瞬間,仿佛冷凍了幾千年的冰雪款款消融,將溫柔到極至的冬陽化作繾綣眸光緩緩流溢,將滿身的如雪冰冷融成春水般的溫柔動人,寒冷恍若事過境遷,溫柔也不再清冷,暖暖地直醺人心。
“這是三公主、程郡主,還有孫淑容!”赫連君卓以為他不認識另外幾位,便微笑著為他介紹,雪卿微微一笑,繼續行禮道:“見過三公主、程郡主——”又是一頓,眸光再次拂過孫芙雅,聲音不自覺地摻進了些許溫柔,“孫淑容!”
赫連君卓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看了看孫芙雅,卻意外地見她微微失神,心裏越發不是滋味,便微微一笑,道:“我和柔妹出來也久了,不如就先行離去,各位慢聊!”又向雪卿點了點頭,雪卿會意地向另外幾人告退,緊隨赫連君卓而去。
“今科三甲果然不凡啊!”赫連君素歎息道。
赫連閉月心中微甜,忍不住笑了,心情也好了起來,向赫連君素和孫芙雅點了點頭,道:“本宮還得去悅心宮向母妃請安,皇弟和芙雅慢走!”言罷,順了順流水狀的袖紋,領著數名隨身宮女往悅心宮的方向而去。
“怎麼了?”赫連君素見孫芙雅怔怔地望著赫連閉月離去的方向,奇怪地問道。
芙雅搖了搖頭,有些困惑地說:“不知為何,總覺得少了些什麼!”閉月在宮中行走,除了貼身宮女滿珠,一般還有兩到四名隨身宮女,今日依舊如此,可為什麼總覺得少了個人呢?
赫連君素笑道:“哪有少什麼,倒是你,近日總是精神不濟,是不是照顧閉月蓮太辛苦了,要不要我幫你換個差事?”
孫芙雅笑了,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一池的蓮花都是天生地養,我也不過就是成天賞賞,哪裏累得著?宮裏還有哪個差事比我現在這個更閑嗎?”
赫連君素眸光轉沉,笑容中也多了幾分深意,道:“更閑的差事自然也有,隻怕你嫌棄?”
孫芙雅心中微怔,看向赫連君素別有內涵的雙眸,忽而婉轉一笑,道:“你看太子為了拉攏沈金戈而納沈嫦琪為太子昭訓,信郡王為了拉攏程冠英而接近程柔郡主,你寧郡王怎麼還不知好好用一用聯姻一策,江山美人盡在懷呢?”
赫連君素臉色微變,但馬上笑了起來,直直地望著孫芙雅,輕聲而問:“芙雅莫非也想與我聯姻?”
孫芙雅唇畔微勾,絲絲嬌笑衝淡了眸中霧氣,流盼之間,轉出無數風情,也學著赫連君素輕聲而答:“如此也好!”
正在赫連君素因意外之喜而陷入神遊狀態時,卻被芙雅的下文潑了盆冰水:“郡王爺看香寶如何?”
“你什麼意思?”赫連君素氣急敗壞地瞪著她。
芙雅依舊笑道:“香寶兒跟著芙雅也有幾年了,雖然是郡王爺帶來的,如今芙雅也將她看作自己人,如今郡王爺欲與芙雅聯姻,香寶兒自然是不二人選!”
赫連君素狠狠地瞪了她許久,終於確定了她不是在玩笑,心裏猛然一陣刺痛,他垂下頭,低低地說:“我會遷怒她,不會對她好的!”
雖然知道赫連君素看不到,孫芙雅還是笑著搖了搖頭,說:“她是我的人!”
又是一陣刺痛,對,香寶是她的人,他確實不敢虧待!
“可是,你知道我的,這樣對她好嗎?”赫連君素抬頭期待地看著她。
孫芙雅淺笑嫣然,柔聲道:“沒錯,我是知道你的,所以你一定會對她好的,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你以後就知道了,素!”
那一聲柔柔的“素”讓他全身一震,有一種來自記憶的柔軟的痛楚在緩緩蔓延。
五年前,他碰到了剛剛進宮的她,她淺笑著看著他,用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念著他的名字,從此,一切就不一樣了。
景帝十九年五月二十日,龍國譴世襲忠誠伯秋夢二度出使赫連,以良駒百匹、美女十名、夜明枕一對相聘,願修秦晉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