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大哥用軍功換了宅子,我自然會去。”蕊儀對著同父異母的兄長不屑地哼了聲,微微側頭,向身邊的滿月使了個眼色。
“時候不早了,還請大少爺回去,莫要讓晉王殿下怪罪了。”滿月學過些功夫,不消兩下就把韓靖烈推到門外的丫鬟身上,再重重地闔上門,“娘娘要不要先躺會兒?”
“好。”蕊儀折騰了一天也確實累了,任她扶著歪躺下,盡量不壓著頭上的金簪銀鈿。
她望著帳頂繡著的胖娃娃和鼓鼓的蓮蓬不由得失笑,心裏一酸,無聲地蹙眉,眼角滑下一滴淚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十日前,她女扮男裝與嗣源騎行軍中,約定待天下大定便攜手江湖;五日前,得知身為晉王正妃的長姐病重,一道接到的還有將她配與晉王為妃的恩旨;三日前與嗣源約定雙雙離開魏州,卻在寒風中站了整整一夜;於是她有了今天……
她忽然笑了,笑得很厲害,笑得失去了力氣。她不怪別人,隻怪自己,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她出了韓家便無以為生。她無法背棄長姐和生她養她的韓家,蕊寧為了身後不讓即將到手的後位落到別人手裏,才把自家妹子接進府來,隻是原本她們都以為躺在這張榻上的人是三妹蕊瑤。
門再次被推開了,絨毯湮沒了足音,蕊儀一驚慌忙坐起來,奈何躺下時壓著了袖子,自己把自己重重地扯了一下,頭上的珠冠歪到一邊,有些狼狽。
李存勖放下手中秤杆,不怒反笑,麵前花一般的美人兒是他親自選的妃子,早聞她才名遠播,將韓家偌大的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想必這份才情定能與他琴瑟和鳴。他欺身上前,將她接了個正著,那仿若無骨的身體在懷,頓覺滿室溫香。
“臣妾失禮了。”腮上燃起兩朵彤雲,蕊儀低下頭去,他依舊如初見那般邪肆狷狂,仿若能掌握世間的一切。雖然她還不愛他,但也許他會是一位好夫君,她也許也會是一位賢妃。
趁著酒勁兒拋開禮教,李存勖正欲吻上她嫣紅的唇,目光不經意地停在她耳後三顆菱形的紅痣上,在對上她那小鹿般盈盈似水的美眸,雙瞳霎時收緊。雖然那隻是三顆小米粒大小的紅痣,在這賽雪的肌膚上卻顯得格外刺眼。那是他的夢魘,永遠不願觸痛的夢魘。
下一刻他猛地推開了蕊儀,奔出新房。外麵星星點點地飄著雪花,冰冷的倒春寒仍不能讓他冷靜,他拎起井邊的木桶,冰冷的井水從頭澆下。他回望著燈影下那抹柔和的身影,雙目圓睜如見鬼魅。
那胎痣,那清靈透徹的目光……不可能是她,不可能!她和那些人一起,早在十年前就化為齏粉,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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