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白回來的第三天,她第二次在書案旁醒來,發現她救回來的孩子不但醒來,還可以下床,不然在她身邊睡著的是誰家熊孩子?長得好就是吃香,不白費姐姐我煞費苦心搞定師父。
“唔。”小孩的手動了動,接著睜開了眼,那居然是一雙緋色的瞳眸。太漂亮了,仿佛置身於楓葉飄灑的楓樹林中,一片緋紅,沒有一絲雜質。“姐姐?”小孩揉揉眼睛,看見呆愣著的智白,不禁出聲喚到。
“哎,哎!”智白暗暗掐了下大腿,以喚醒迷失在那片緋色海洋中的神智,“你是什麼時候下床的?還疼不疼?趕快上床去,真是!”
“姐姐,我不疼,躺在床上太難受了,所以來陪姐姐睡覺啊。”小孩燦然一笑。
不可以,色即是空!智白使勁掐自己,“啊!”“姐姐?”
“沒事。”智白從沒見過如此漂亮的人,她走近又蹲下,“那你叫什麼?家住哪兒?姐姐好送你回家。”
小孩很疑惑的樣子,“姐姐,我該叫什麼啊?這裏不是我的家嗎?”說罷,眼眶竟濕了。小孩披散一頭柔軟的長發,襯得小臉嬌俏無比,惹人憐惜。智白一下將小孩摟在懷中,撫摸著他的頭,安慰他,“不哭不哭,就當這裏是你的家,這裏也是姐姐的家!”
“嗚嗚。”小孩趴在智白懷中不住的哭泣。“好了好了。”
此時,“二公主,陛下已經…”隱匿於黑暗處的聲音,在打坐的尼姑背後響起。
“阿彌陀佛,貧尼已不問紅塵俗事。”不正是懷慈庵方丈清遠的聲音。“大公主知道錯了,烏蘭國不能沒有您!”“大公主在臨終前留下口諭,召二公主雪璐於即刻入宮,繼承大統!”
仍是靜默。“二公主,卑職求您了!”那人從暗處走出,撩起前襟單膝跪地。
“可知,我為什麼遁入空門?”“這…”
“我想你也明白,那座宮殿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你,曾跟了我十年,雖是女子,卻有著男兒般傲氣,從未跪過皇親貴族。想必她也明白你的麵子,我多少給點。但她低估了我對那座金絲籠和她的恨。身為出家人竟是為了躲避自己的恨,哼,哼哼——”清遠竟有些癲狂了。
“二公主,卑職…卑職是在大公主人馬之前趕到這裏,所以…”地上的女子話語間吞吞吐吐。“她是要屠盡懷慈庵,將我綁回去。卻是她幹的出來的事。”
“你走吧。”“二公主…”“走。”“二公主,小公子沒有被殺…”女子又消失在暗處。
小公子沒有被殺,沒有被殺,沒有被殺!“清遠啊清遠,你征戰沙場十年,遁入空門七載究竟是為了些什麼!?”那一瞬間整個禪房顫抖了,被那抑製不住的殺氣震懾!
智白終於把小孩哄到不哭的時候,早課早就開始很久了。“呀,這都什麼時辰了,坐好千萬別出門。”智白把小孩抱上床,囑咐他。“嗚嗚,不要,姐姐不能走!”小孩看智白要離開,可勁抱住智白哭鬧。“哎…”又白費功夫了。
“智白。”門外智白師姐喊到。“好了,不許鬧。”智白看見小孩憋著不哭到有些滑稽。
打開門,智移的神情頗為嚴肅。“師姐,那小孩醒了,可是他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你說怎麼辦啊!?”智白將智移迎進屋,絲毫沒注意那不正常的表情。
“智白,師父她,最終還是狠下心了。”“啥?”
“師父讓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可以下山了,也不用再回來了。”“……”
“師父還說,你不適合當尼姑。”
智白瞪大眼睛,“不可能,我隻是,隻是…”才想起旁邊的小孩,連辯解的話的說不出。
“走吧,我帶你下山。”“不可能,我去問師父。”“師父剛下令不準任何人靠近她的禪房。”
“……”智白咬著下唇,眼中的淚堅強地隻在眼眶中轉悠。
黃昏時分,西邊的天空如血的顏色,這注定是一個不同往常的日子。
智移將智白帶到山腳,她拍拍智白的小腦袋,鼻頭酸澀。“師父還說,永再不見,和緣聚烏蘭。”
“師姐!”智白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這是她住了五年的地方,是她的家啊,讓她怎樣舍得。她不知她的智移師姐是下了如何的決心,才能狠下心趕她走,若不是她聽見…
“在世間好好生存,不可胡亂吃東西,若是實在沒有地方住,就找些客棧幫她們做活,也不會少你吃喝。”智移是難民出身,這些事她都做過,直到遇見師父。“記得,心術不正的眼神也不會善良。”智移安慰懷中女孩,一如當初的嬰兒。
“哦哦,不哭哦,師姐幫你取名字吧。”小小女孩哄著懷中嬰兒,“你怎麼白,就叫小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