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海潮暗湧,墨柔之麵上對墨府是不聞不問,可是私底下早已經派楚悅水黛和錢媽媽各方打聽各房的變動和走向。姑且不論墨老爺子心肝寶貝墨染之被襲擊一事,單是墨凝煙外祖父販賣私鹽案犯在逃已經足令墨府鬧哄哄的了,因為案犯在墨府。
話說那晚,墨凝煙和三姨娘一聽到李家的下人來通報李首富竟然因為販賣私鹽被官方通緝,三姨娘立刻急的像熱窩上的螞蟻團團轉,抱怨道,“從前我和你舅舅不止一次勸告你外祖父,如今在陰溝裏翻船,可如何是好?”旁邊的女兒墨凝煙說道,“三姨娘,舅舅的意思已經顯而易見了,他派人前來告知您,無非是希望把外祖父接近墨府避避風頭。”聽女兒這麼一說,三姨娘的眼睛頓時亮了,“如此甚好,諒他是誰,哪怕是天皇老子也不敢隨便進墨府。”兩人隨後商議,趁著夜幕降臨,街道人煙稀少,無人注意,悄悄接李首富進墨府。
這事是先斬後奏的,墨樹成知道後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攆嶽父走,拉下個忘恩負義的罵名,正在暗自傷神思索解決方法時,李思言就上門了。
話說這李思言,頂著兵部尚書的頭銜,自然是掌管軍中大事,諸如軍士調動、撥軍餉之類的關於軍事活動的,可是為何他又兼有審理案件的功能呢?原來,這李思言的父親是個素來喜愛紙上談兵的人,突然一日不滿足誇誇其談空口炫耀,便私下對兒子說互換職位的事,李思言此時年輕,一腔熱血,兵部是個無所事事的位子,正煩悶,兩人一拍即合,私下換了官職,父親做起兒子的事,兒子做起父親的事,李思言的父親本來就在刑獄司負責案件審理,故而,李思言承接了這一公職。
這事可謂到了人人盡知的地步,獨獨皇帝蒙在鼓裏。這件事之所以沒有被捅破,一些人是懼怕李家的權勢,一些人是怕拔了蘿卜帶出泥,更多的人是因為李思言不畏強權敢於為民請命。
這日裏,墨柔之在府裏後院四處走動,忽而遇見墨染之依舊不依不撓纏著宋一,他的身後跟著盡忠職守的宋師傅,墨柔之帶著水黛和楚悅走到三人麵前,宋師傅在墨府教拳腳功夫有些年月,一向孤傲看不起人,更何況是默默無聞的墨柔之,所以見了也不行禮。
宋一的眉頭輕輕皺起,不過一瞬間,立刻撫平,低下頭給墨柔之行禮。
墨柔之柔聲說道,“不必多禮,前些日子還要多謝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墨染之見了墨柔之,立刻拉著她的手,嚷嚷,“姐姐姐姐,求求你幫幫我吧,我求了這個哥哥好幾天了他都不願意教我和馬怎樣說話?”
墨柔之露出責備的笑容,對宋一說,“原來你還是這等奇人。”宋一方要張嘴申辯,卻看到墨柔之眼裏的一絲狡猾,他一愣神,隻聽墨柔之說,“三弟,是不是大哥哥覺得你誠意不足呢?”墨染之仰著頭,忽閃忽閃的眼睛稚氣未脫的臉蛋,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他不解的問,“姐姐,那要怎樣哥哥才教我呢?”
墨柔之俯下身子摸摸墨染之的腦袋,說,“姐姐和哥哥說幾句話,你在那等等我好嗎?”墨染之乖巧的走到一邊,宋師傅跟在身後,一步不落。
墨柔之看見墨染之走遠,轉頭笑著對宋一說,“我弟弟說你會和馬說話,是嗎?”
宋一說,“小人何有此稟賦,也不知是誰拿我尋開心。”
墨柔之說,“世上之物本無,無非是人造的,倉頡造字,蔡倫造紙,珠算十進製草藥小銅人,哪一樣不是本無後生呢?”
“小姐的意思是······”宋一看著墨柔之清澈的眸子,“造?”
墨柔之點頭。
正在這時,墨柔之看到一個丫鬟匆匆從墨染之的身側走過,神色慌張,甚至都未曾和墨染之行禮。墨柔之目光緊緊盯著她,寸步不離,她也沒有感覺到。
看這方向,是往後宅去的。
“楚悅,你可知那丫鬟是哪個院子的?”墨柔之側著身子低聲問楚悅,楚悅也湊近墨柔之低聲說道,“是大夫人院上的李媽媽的女兒,小姐······”楚悅用眼神詢問墨柔之是否需要跟蹤她,墨柔之搖搖頭。楚悅退回自己的位置。
墨柔之回頭鄭重的對宋一說,“宋一,一切看你的了。”
宋一低頭抱拳道,“小人多謝大小姐提點。”
墨柔之衝墨染之招手,墨染之歡樂地跑過去,仰著紅撲撲的臉蛋問,“姐姐姐姐,哥哥答應了嗎?”墨柔之溫柔的笑笑,指指宋一,說,“你自個兒去問他呀。”墨染之果然跑到宋一跟前抓住宋一的衣角,問,“哥哥哥哥,你是不是答應教我了?”宋一看著不遠的墨柔之,看她如月牙彎彎的眼睛,心不禁突的跳了一下,他低下頭,看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一截的小男孩,答道,“是呀。”聲音從來沒有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