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有霧嵐在山間彌漫。夜色微涼,春寒料峭,清月春衫外套了一件水綠色的襖子,雙腳搭在老樹的枝幹上坐著。月色在她身後,輕柔的落下。
清月抬頭透過銀白色的枝葉和燦爛的繁花望著宛如玉質的月盤。清冷的月光輕柔的灑下。這樣一個寧靜的夜裏,不自覺的讓人想要,沉沉的睡去。可是,卻有殘缺的片段從清月腦海中閃過,轉瞬即逝。
那是在一樹繁花下,有輕柔的光,和煦的風,還有一直在耳邊絮叨的聽不清內容的清脆的聲音,帶著不可自抑的喜悅,隔著重重腐朽的時光,在蒙昧的落滿灰塵的記憶裏,重重回響,傳到清月的腦中,那樣陌生又熟悉的,讓清月迷惑的,帶著軟諾的聲調,一聲又一聲急切的喜悅的喊“阿姐,阿姐……”
之後的內容,清月聽不清,卻直覺知道,那才是最重要的部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記憶是不完整的,可是,醫者不自醫,哪怕她再怎樣醫術卓絕,她也還是不能找回自己的記憶。
那個一直回蕩再腦海中的聲音,是她視若所有,珍而重之的她人生繼續下去的意義。那個聲音的主人,是她的弟弟吧,也許會是一個需要自己照顧的,呆萌的,又有點傲嬌的弟弟。
清月,沒有一刻不想見到那個,記憶中的弟弟,他有著軟諾的聲調,一聲一聲的喚她阿姐。不知道,他活在世界的哪個角落,還會不會在再次相見時興高采烈的,抑製不住的喚自己阿姐。
清月一直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她已經期待了很久很久。
有粗重的喘息聲在身後響起,清月從思緒中醒來,轉頭向後看去。隻見在泠泠的月光裏,竹修杵著劍靜靜的站著。他的眼中是堅定的光,有著不可磨滅的執著。
清月訝異的挑了挑眉。這老樹方圓幾十裏之內都無野獸蹤跡,隻因這些草和花會釋放出一種劇毒,會麻痹人的神經,最終毒入骨髓,藥石罔效。
不過清月百毒不侵,這些毒對她不會有什麼效果。倒是竹修,明明已經神思不清了,卻還硬撐著站在那裏。
“你倒還真是,陰魂不散”清月苦笑,從樹上一躍而下,向著竹修走去。
有大顆大顆的汗珠從竹修額間滾落,他緊皺著眉,手抓緊了劍。他能夠聽到清月的腳步聲,目之所及能看到她緩緩走過來。
抬頭看著清月,竹修極力忍住身體的不適,沒有血色的唇輕啟,“妖女,我要將你帶回王家……”
話未完人就歪倒在了草地上,清月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走過去,蹲在了他旁邊。細細的檢查過後,清月也不由得佩服竹修。傷那麼重,居然還記得要為王清易報仇,真是……
不過,這也明值得他拚命對待的那個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輩不是嗎?想到王清易與自己訂下的約定,清月輕輕的笑了。王清易,希望他將來會是一個好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