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見血？”凰夜捕捉到一絲信息。
“君上她自小有病，不可以流血。因為一流血就要過好久好久才能止住血。”
“敗血之症。”
洛水連忙把脈，心下隻覺不妙。墨顏的脈搏越來越快，但是卻很虛浮。而正在止血的凰夜也注意到了，血雖然不多，但是怎麼止都止不住。
“洛水，這下如何是好？”凰夜一邊止血，一邊問道。
洛水久久才鬆開按脈的手指，說道：“找七娘。”
“可是七娘她們不是去了西天參加拈花節了嗎？”
“隻能賭一把了。”洛水寫了一張月桂葉送到梓霧山。
“但願她們回來了。”
“葉染，葉染，我怕。”此時的墨顏又囈語起來，手緊抓住葉染的衣襟不肯放開。
葉染拍拍她的手背，低語道：“我在，一直在。別怕。”然後抱歉地看了一眼門外的挽越。
挽越也不好受，但是墨顏畢竟也是為了自己的事而受傷的。
“我先回天界了。”挽越在門外把天寒西結草從凰夜手裏拿過，道，“這裏交給你與洛水了。過兩天我們凡間見。萬事小心。”
“不與葉染道別了？”凰夜替挽越整整衣裳，道，“放心不下的話還是留下來吧！我替你送回去。”
挽越抬頭看天，繼而搖搖頭，歎了口氣：“不用了。看不到也好，省得我們兩個人都難做。替我告訴他，我相信他。還有墨顏要是醒了，就替我說聲謝謝。”
凰夜拍拍挽越的肩膀，道了句“一切小心”，就看著挽越駕雲回天界了。
轉身，朝門內說道：“挽越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轉角處，葉染身形一現，苦澀的笑容可見，“謝謝夜兒。”
“君上醒了沒有？”
“我要見君上。”
洛水看著眼前的小仕略覺得無語，一日三回，每回同樣的兩句話。這樣的小仕很是執著與忠心。可是麵對每天同樣的小仕，洛水表示很無奈，很無奈。
“洛水，墨顏的血被天弦止住了。”凰夜驚喜的話語響起。
跳下吊床，念訣定住上前的小仕，轉身，開門進屋。動作一氣嗬成，擺得盡是瀟灑之風。
“天弦呢？”
“困了。正睡著呢！”凰夜指指正在桌上睡覺的天弦。
洛水把了把脈，脈搏平穩，沒有之前的虛浮與快速。
“它怎麼止血的？”
凰夜回憶了下：她剛進來給墨顏喂粥時，小家夥從七寶袋裏鑽出來，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好香”，就迷迷糊糊地飛到墨顏受傷的手指之上吮吸了兩口鮮血之後就和自己打了個招呼“主人，好了。”就睡著了。
然後，凰夜就詫異地發現墨顏手指的傷口也愈合了。
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桌上睡的七葷八素的天弦，卻被一把抱住了，舔了兩口。小家夥糯糯的聲音響起：“是洛水的手指。有一股海的味道。”
凰夜無語。
次日一早，洛水與凰夜收拾好行李就告別了醒來不久精神卻還不錯的墨顏。
而葉染卻留下來說要待墨顏傷口痊愈後回天界找挽越。臨走時，葉染低聲對洛水說了一句“替我與挽越說聲謝謝。”
洛水了然地拍拍葉染的肩膀，道：“我與夜兒恐怕要在東海逗留很久了。若是下界玩，可以去東海找我們。”
葉染點頭，叮囑了句“一路小心。”
“如此就想走麼？”
還未跨出正廳，便有一群仕者模樣的人持劍揮舞，立於門外，將正廳圍了個水泄不通。而且這幫人還有兩下子，將整個正廳施了術法禁錮起來。
洛水與凰夜兩人雖不怕禁錮術法，但是也不想在這動手傷人。
這時，侍者們自中間分出一條道來，最後走出來一人，正是那個愛惜墨顏的小仕。
“小仕，你們君上病也好了，我們要辦的事也結束了。你又何必攔我們呢？”
洛水這聲“小仕”似乎激怒了他。小仕憤然道：“我不是小仕！”
凰夜拿手肘推推洛水，漫不經心的說道：“原來不是小仕啊！難不成是老仕？可是我怎麼看都覺得你年紀不大啊！或者您駐顏有術？”
這下那人真的被氣到了，暴跳如雷，“我不是小仕，也不是老仕。”
看來是真的氣的不輕，不然也不會真把凰夜的這番話當真。而想必這也是難得的一次看到自己的上司為此等小事爭論不止。在場的人幾乎都抿嘴忍著笑。
凰夜此時還刻意一臉無辜的說：“那閣下如何稱呼？”
還未等他回答，就有一個婢子打扮的人飛奔而來。見到那人，急忙下跪說道：“子時大人，君上要你放了他們兩個。”手指正指著凰夜與洛水。
“原來你叫子時啊！是不是子時出生的啊？我就是因為出生在夜晚，所以取名叫夜。”
子時神色黯淡下去，似乎在思考什麼。不過片刻，就緩過神來，道：“君上當他們是朋友，可是他們卻傷害了君上。今日，我，子時，便要他們以血換血，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說完，便舉起手裏的劍直刺過來。
“好臭啊！”天弦自裏屋飛出來，剛剛它去後廚喝蓮子粥。
“哎呀！主人，小心。”天弦釋放出光圈，將三人護在一起，然後飛到子時麵前，拿自己的豬鼻子從頭到腳把子時嗅了一遍，最後說了一句“你脾氣不好，好臭。沒有昨天那位姐姐香。”
子時舉起的劍如入虛無之境，絲毫傷不到三人。
“葉染，君上為了你不顧一切進到極北之地。你可知道她這輩子都不能進極北之地的。還有你們，你們太自私了。為了一個躺在床上躺了近百年的人跑來拿天寒西結草，而至於君上她受傷！”
“你們到底要怎樣才肯罷休啊！”
凰夜看看正在發脾氣的子時，有些無奈，“子時，我們要走了啊。你家君上已經沒事了的。”
子時很詫異，放下劍，有些遲疑：“君上沒事了？”
“自然是沒事了。不然我們也不會走了啊。我們是很對不起墨顏，但是我們也不至於不管她啊。”凰夜瞥了子時一眼，“我們自是待墨顏無事之後再走的啊。”
子時扔下劍，往裏屋奔去。屋內外隻留下一撥不知所措的侍者們和相對於這幫無措的侍者們顯得異常淡然的三人一靈物。
“夜兒，我們走吧！”洛水執起凰夜的手，往外走去。
侍者們皆是一愣。忽而一人聲音響起：“子時大人沒說放他們走。”頓時，屋外的侍者們神色都是一緊，手裏的刀劍都瞬時瞄準凰夜與洛水。
“嗯？”洛水側目看著，心中頓覺好笑，“你們子時大人也沒說要留下我們。”
“這”遲疑了一會，眾侍者退了一步。
“讓他們走吧！”
“子時大人！”侍者見子時回來，俯身行禮。
“墨顏可好？”葉染問了一句。
子時苦笑一聲：“她精神很好，現在在找你。去看看她吧！”
葉染看了看凰夜與洛水，便往裏屋走去。
“如何？”洛水看了一眼凰夜，兩人相視一笑。洛水便朝子時問道。
“還能如何？”子時揮手讓侍者們下去，自己示意洛水兩人坐下慢慢談。“君上說她不後悔。我本想說這樣不值得。你們也知道的，我喜歡她。”
“我自小沒有父母，是被君上救回來的。小時候我不明白，為什麼她是個女子，卻不像蘭樂婆婆一樣穿女裝，梳發髻，而是像我們一樣著男裝？”
“墨顏活得很累。”
“她一直很喜歡葉染。每年都會去臨水之影找他下棋。每年回來都會很開心。我看著她，真的覺得她這樣好不值得。”
“而小染喜歡挽越。我了解小染的脾氣，想必墨顏也了解。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多年不告訴小染真相了。”
“可是，君上真的很苦。”
“我怕她再這樣下去會很失落。”子時的聲音帶著很多失落與擔憂。
洛水起身拍拍子時的肩膀，安慰道：“無妨的。小染知道分寸的。而且我想墨顏既然三百年都不想讓小染知道她是女兒身，那麼必定也做好心理準備了。所以，你不必太擔心了。”
子時反手拍了拍洛水搭在自己肩頭的手，笑道：“謝謝你們。”
凰夜站起身，挽住洛水的胳膊，笑道：“走吧！我們該回東海了。這裏的事麼，”凰夜豪氣地拍了拍子時，“子時大人，交給你了。”
子時也笑笑，把兩人送到門口，像模像樣的行禮：“夜公主，五殿下慢走，不送了。”
凰夜揮揮手，“好好對墨顏。還有，不許欺負葉染。”
洛水寵溺地刮了刮凰夜的鼻子，“走！跟我回家。”
“葉染，你來了。”
墨顏已經醒過來了，靠在床頭喝藥。
葉染接過藥碗，不言語地一勺勺地喂著墨顏。墨顏笑著把藥悉數喝完。
“墨顏，謝謝你。”
“客氣什麼？”墨顏笑笑，卻不小心被藥味苦的皺眉，“我與你這麼多年的朋友，這點不用謝的。”
“我知道你今生今世都不會愛上我，但是總不介意做個朋友吧！”墨顏格外豪爽地說道。
葉染執起她的手，覺得分外瘦弱和嬌嫩，這是女子的手，以前自己怎麼沒有覺得呢！是太把她當男子看待了麼？
“這一世，永遠的朋友。”
“下一世，我要在挽越之前找到你。我要你愛我一世。”
再說這邊，洛水與凰夜剛剛回到東海，就差點被龍母扔出來的瑪瑙石凳給砸中。
“這是出什麼事了？”
“五哥，夜姐姐，你們回來了啊？”身後傳來一個細小的聲音，卻是誰都知道這是泣水小公主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