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早已停了,但一切都還湮沒在白色裏。持續了半個月的大雪似乎是天在表明它對這紛繁複雜以及多姿多彩的世界非常不滿意,於是用不斷的大雪來將一切都掩埋。
悠悠目光空洞,機械的說著:“我也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那聲音急促著傳到耳膜裏,“你們在同一天蘇醒,你怎麼會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麵對這樣焦急的追問,悠悠顯得很無力,她低下頭去望著自己腳下方的土地,依舊用那句話回應:“我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南宮謙為什麼消失了……
腕上的凝珠碎裂的時候,她麵前出現一道光,如此柔和的光束,從陰霾的天空中直照下來,似是慕容夕嵐被她吸收之際她胸口發出的。她混沌的大腦卻可笑的想起是不是也有什麼正將她吸走?如此荒謬的想著,身體便一輕,靈魂就真的被一股力道牽扯著遠離這時空。所有的場景、人物在她的瞳仁裏一一退散,唯一不退散的是南宮謙的麵龐。她正與他一起離開宣和年間!
原來這是一場兩個人的魂遊……
他們都想著或者想過來到宣和年間,完成某些願望。南宮謙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悠悠寄宿在別人的身體裏,一路前行,卻偏離了預想的軌道。現在南宮謙的身體受限,不能再繼續往前走了,那麼,不如歸去……
那個碎裂的凝珠幫他們完成了這個願望,可一同歸來的南宮謙卻消失了。他們在同一時間不同地方醒來,悠悠睜開眼的時候就急著找他,卻像查無此人一般找不到他……
“所有能找到他的電話我都打遍了,可是沒有人能說出他的位置,他就跟從未出現在這個世上一樣。”悠悠緊了緊手裏的話筒,對著那端的葉文說。
“怎麼會這樣呢?就跟演戲似的,他先昏迷了,你緊隨其後,最後又一起醒來,你們一定是約好了!既然約好了,沒理由現在不見了……”葉文還在電話那端喋喋不休,末了又驚喜著說道,“啊,反正快開學了,你可以翻遍A城的每個角落,將他找出來!”
那得意洋洋的聲音通過聽筒傳過來,悠悠卻苦笑了一聲,明知道葉文看不見,卻還是拚命的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應該……不去A城了吧……”
“你說什麼?”
“我父母經過這件事已經不想讓我再待在國內了,他們說等過完春節就帶我走。”
一下子就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之中,一向能打圓場的葉文也說不出話來了。她隱隱能理解那樣的心情,突然昏迷的女兒,呼吸均勻,卻就是不能醒來,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淚洗麵。現在醒來了,是該將她緊緊的拴在身邊,寸步不離了吧?
“那,再見……”葉文吐出這樣一句話就迅速的掛掉了電話。
再見?是再也不見的意思麼?她沒打算跟任何人再也不見,大家為何都匆匆逃離呢?南宮謙是,葉文也是。
電話一掛斷,原先被她屏蔽的喧囂一下子穿越人群席卷而來,似是突然一個海浪將她整個人都掀得後退了一步。
她穩住身形,緩緩前行。即使是這樣冷的天氣,這樣泥濘的道路,春節期間的城隍廟依舊人頭攢動。怕又要多年不見城隍廟了,怕又要多年不能感受春節的氣氛了,還在在走之前好好懷念一下吧。
她吸吸鼻子,朝著猜謎的方向走去。遠遠的,有鮮豔的顏色衝擊視線,那是綁在細線上的五顏六色的紙條在迎風飛舞。上麵的蠅頭小楷還是那麼好看,謎底她也依舊猜不出。但,又有什麼關係?沒有爺爺再考驗她,也沒有南宮謙再提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