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劍怔住,這問題問得實在突然,實在是玄。他仔細想了一會道:“沒有如果,風吹雪是來當女婿的,他的箭可以對著我,也不能對著你。”
秦五爺收回了箭,淡淡道:“我怎麼不知道他是來當女婿的。”向是在自言自語。說完這句話他的嘴就閉緊,表示他不願再開口。
劉三劍心領神會,這意味著這次談話結束,他起身告退。
他忽然發現他並不了解秦五爺,秦五爺就像是隻老狐狸,隨時會改變心裏的想法,讓人琢磨不透。尤其最後一句,劉三劍實在猜不透是什麼意思。
風吹雪不來做女婿,那又來幹什麼?
這時候鬼影子剛好趕回來,中了一箭竟還這麼快,他看見劉三劍從秦五爺房裏出來,明白自己這一箭是白挨了,隻好恨恨地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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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剛剛爬起來,風吹雪也剛起來,他的精神一點也不好,無論誰在地上睡一晚都不會好受,風吹雪現在就是腰酸背痛,典型的睡眠不足。
他歪著腦袋,閉著眼睛,竟是邊走邊睡覺。
他現在走得很慢,或許說他根本就不是在走路。他微抬著一隻腳,這是個邁步的動作,可是他卻遲遲沒有踏下,仿佛定格在朝陽下。
終於,他邁出了這一步,卻又停住。
終於,他又抬起了另一隻腳,可又聽住,他完全沉浸在一個隻屬於自己的天涯裏。
當太陽升到正午的時候,他已經走在了一條大道上,但仍可看見他昨晚燃火後的灰燼,他本就是睡在野外的大道旁。
走上大道後,他總算打起了一點精神,不在是萎靡不振了,速度卻並不比烏龜快多少,他走了一步,後麵五六米處的馬車已追上了他。
那輛馬車也很慢,晃晃悠悠地行駛,但比起風吹雪來,無疑是十分迅速的。風吹雪邁出第二步,馬車已超過他十來米。
馬車沒有四圍,隻有個車頂擋著大大的太陽,車頂橫梁上吊著三把明晃晃的大刀,撞在一起丁零作響,仍可看見刀上些許幹了的血跡。
這正是從黃土高原上趕來相親的三把刀兄弟。
這輛馬車是他們的交通工具,無論到哪裏,無論什麼天氣,都趕著這輛車。沒有四圍表明他們都是暢快的人,用不著遮遮掩掩。
英俊的帥刀楚飛,隻可惜現在看不見他的臉,他趟在車上,左手搭在了臉上睡覺。
堅韌的快刀陸衝,坐在車上一動不動,如石拂一般,手裏提個籠子,籠中有隻鴿子。
機靈的妙刀張勝,坐在趕馬的位子上,用腳不時地踢下馬屁股,以免馬偷吃路邊的草,不好好走路。這種趕馬的法子也隻有張勝想得到,他的法子都很妙。
馬車經過風吹雪的時候,車上的陸衝指著問道:“那人是風吹雪嗎?”
張勝看了一眼道:“除了他還會有誰呢?”
陸衝不信,疑道:“這小子怎麼還沒死嗎?”
張勝笑道:“你死了我也許還信,他死了,打死我也不信。”
陸衝道:“他媽的我怎麼會死。秦五爺不宰了他,難道要他當女婿不成。那麼我們豈非白跑一趟,還拚命搶這鴿子,搶了還要護著。”他神情沮喪。
張勝道:“秦大小姐不會喜歡烏龜吧,秦五爺也不會要個烏龜當女婿呀。”
陸衝釋然笑了,看了看籠裏的鴿子,有鴿子才有資格。風吹雪沒有,去了也白費力氣。又想起風吹雪走路的樣子,真是可笑,的確像隻烏龜。
馬車已走出了好遠,早就看不見風吹雪了。
陸衝的臉色卻愈加凝重,道:“你有沒有見過隻有兩枝箭的風吹雪?”
張勝道:“沒有。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風吹雪有三……”他忽然閉住嘴,因為他想起來那個風吹雪隻有兩枝箭,看來他這回一點也不機靈。
陸衝道:“風吹雪是不是我們的朋友?”
張勝道:“當然是。”
江湖上十個裏有七個是風吹雪的朋友,七個裏有四個受過他的恩惠。
你若想混江湖,卻不知道風吹雪,那你就幹脆打消這個念頭,不如在家抱孩子。因為不認識風吹雪實在是件丟人的事,就像你不知道小李飛刀李尋歡一樣丟人。
陸衝道:“那麼有人冒充我們的朋友,我們該怎麼做?”
張勝道:“撞死他。”
張勝總能想到一些很妙的法子。他踢馬,馬折回,奔跑,帶起一路煙塵。已經看見了那個風吹雪,張勝又狠踢了幾腳,馬吃痛嘶鳴狂奔。
撞不死也要踩死,冒充風吹雪決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