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氣衝破笑聲,笑聲立即被撞的淩亂不堪,變成了喘笑,再也凝聚不起來。箭氣又撞上劍氣,劍氣抵擋不住反噬而回,箭撞在劍尖上。
劍已脫手,劍柄已撞在白容易胸口,白容易一口鮮血噴散出來,蹬蹬後退幾步,穩住了身行。
風吹雪隨箭而出,摘下了白容易腰間的小葫蘆,揭開飲了幾口總算又喝到酒了,若不是他討厭煙氣,非得把煙管子也奪了過來抽幾口。
風吹雪道:“酒果然是好東西,但你這人太愛睡女人,精力總不太夠,你太愛抽煙,肺又不好,你的劍雖還有殺氣,卻不能再殺人。你可以把他們當作享受,但不能太糜爛,否則你以後連劍都提不起來,要爬著走了。”
白容易擦幹嘴角的血跡道:“你說的很正確,但我聽來就像放屁。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本來就不同,就是要過不同的日子,我不知道你的歡樂,你也不必知道我的痛苦。”
風吹雪道:“我隻是提醒你,至於你能不能聽進去,我一點也不在乎。”
白容易笑著,表情卻是痛苦的,道:“或許沒這三樣東西我早就活不下去了,但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我本該是個規規矩矩的讀書人,現在……與當初的憧憬大相徑庭。”
白容易屢試不中,心灰意冷,步入武道,但他一心向往殿堂,時常吟詩作對,終不得賞識,煙酒女人便常與他做伴,他隻有在這種快感中忘卻自己。
快感過後是痛苦,所以他就不斷的麻痹自己,他的人雖活著,心卻早已死了。
魂也飛了,魄也散了一切都爛了,爛進臭泥裏。
吟遊詩人白容易手中握的不是書,而是劍,濟蒼生的讀書人變成了殺人如草的劊子手,處在江湖就會隨波逐流。
風吹雪道:“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等你沒用的時候,被秦五爺一腳踢出門更加可悲。”
白容易道:“回不去了,我早就該死了。”
風吹雪道:“有一條路你若願意走,我就告訴你,你一定會很滿意。”
白容易吟道:“往事已成風,明朝又是空,我心已沉淪,……”
“你可以做個私塾老師,讓你的抱負延續下去。”
白容易猛然間警醒,眼裏閃爍著精光,他為什麼就從來沒有想到,他可以傳道授業,教育一方,讓他的學生繼續完成那個夢。
他眼睛裏閃著淚花,聲音顫抖道:“我……我真的……真的……可以嗎?”
風吹雪肯定道:“除非你不想去做,否則就沒有做不成的事。”
白容易抓住風吹雪手道:“謝謝。保重。”
他的身子也挺拔起來,變得頂天立地,得到了一種解脫。在他的眼裏充滿了希望,一群朗朗讀書的孩子,十年苦讀,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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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雪為白容易選了一條路,而他仍要繼續自己的路,不管這條路有多長,多麼曲折,他的盡頭隻會有一個,隻要願意走,路就在腳下。
這條路越來越難走,氣味越來越腐敗,迫得風吹雪的步子越來越慢,沉悶而凝重,風吹雪凝目看去,心驚肉跳。
竹子上掛滿了蝙蝠,這不是普通夜間吃蚊子的那種,而是吸人血食人肉的血蝙蝠,個大凶猛,頃刻間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吸食的幹幹淨淨,變成一具骷髏。
風吹雪實在不想驚動這些難纏的家夥,實在太多了,這竹子似乎本來就是該長蝙蝠的,看不見杆,看不見枝和葉。
蝙蝠靠的不是眼睛,而是聲波,隻要有絲毫風吹草動,它們就會發覺,風吹雪一進入領地就受到了強烈的“歡迎”。
血蝙蝠尖嚦驚啼,刺穿耳膜,拍翅膀卷起的風猶如鼓風機一樣,而且夾雜著令人嘔吐的騷臭氣味。
風吹雪雙手持箭,對付這些家夥防禦是沒用的,因為你斬不盡殺不完,最後被累倒就等著一命嗚呼,與世長辭。
隻能衝上去,殺出一條血路逃生。
風吹雪雙手挽起箭花,怒喝一聲,迎擊而出,讓這些鬼東西見鬼去吧。
他的手快而狠,腳下更是飛奔。
但當他一衝上去,他的身影立刻被淹沒,無數的蝙蝠將他裹起來,組成一個大球,大球迅速的向前滾動。
球突然炸裂,伴著紅色的血,蝠屍落下一片。風吹雪也成了血人,隻是這血不是他的,是蝠血。蝠血腥臭撲鼻,他又忍不住要嘔吐出來,可是沒有機會,連一絲喘氣的機會都沒有,除非他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