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不聞(1 / 2)

風逍將書貼胸放好,一路上與停下來行禮的姑娘仆人管家問好,盡管他毫無權貴子弟的傲氣,待人和善,但當時禮樂製度嚴苛,這些當下人的依然不敢有一絲逾越之舉。

“小竹,又長高了……讓我抱抱。”“少爺還是長大一點再說!”

“馬叔,澆花呢!”“少爺使不得使不得!我擔不起你這一個‘叔’字,叫我老馬都是抬舉了。”

“張嬸,去買菜啊!”…“小六子鬼鬼祟祟地往哪去呢?”

風府很大,所以供使的也多,風逍的臉頰已經有些僵硬了,他恨透了當時的禮法。

終於走出了大門,風逍心裏暗歎一聲,臉上卻重新掛起了慵懶的笑意,不過比剛才多了幾分矜持的傲氣,郡守公子差不多都應該是這樣吧。

街道上人來人往,車來車往,好生熱鬧。隻見:

嶙峋黑馬安步走,耄耋持鞭滿載歸。鑼鼓震天喧沸聲,怎把活人變沒了。綾羅碧玉金步搖,不讓起陽半厘錢。青衫白布罵街頭,乞丐何能進酒家?垂髫不識山楂果,誤似燈籠掛枝頭。車如潮水馬如龍,幾多歡喜幾多愁。

風逍悠閑邁步在青石板上,喧囂入耳,在心湖濺起點點漣漪。周圍的居民恭敬而又親切地與他打著招呼。片刻後他來到一家小店門前,牌匾上書:止戈。左右曰:禮多人不怪,刀劍呈玉台。他哈哈一笑,提裳而入。裏麵一青衣小廝聞著聲音早早來迎,笑道:“公子無事不登三寶,此次前來又是為何?”

風逍佯怒道:“就不許我來看看你們?”

“公子哪裏的話,你又取笑於我,這裏不是說話的地,裏麵請!”

小廝笑嘻嘻的送走了他,喚了聲王翦,因說道:“你先幫我看下店麵,我去接待下貴客。”

王翦是個魁梧木訥的中年大漢,小廝知其言語甚少,也不等他回應,就徑自邁入後門了。王翦默默點了點頭。

出後門入裏間,出裏間就到了後院,風逍甚是自然地從水井裏提了桶水洗臉,旁邊的大理石桌旁局促不安地坐著幾人。李不聞平靜住心情,臉上的紅潤也緩緩退去,走到幾人身邊坐下。

待風逍洗漱完畢,幾人連著李不聞對著風逍行了大禮,三拜九叩之後,幾人站起身子,李不聞泣道:“恩公,我們蒙你所救,日思夜想想要報答你的恩情,可你幾次前來隻是入店即走,我連一句謝謝都還沒來得及說。恩公!當日要不是公子將我們帶進了城門,我們早就被黑麵夜叉給生吞活剝了!”旁邊幾人連聲附和。

“哦?你所犯何事,他們為何拿你,你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風逍當日一時興起將這四人帶進泗北城,將他們安置在這裏,雖然事後派人去查了查幾人的底細,幾人是什麼貨色心裏也有個大概,不過,風逍心裏惡意想著,總要給別人出鏡的機會麼。

李不聞等風逍石凳上坐下後才慢慢道出了原委。他本是一沒落家族子弟,在家又不是嫡長子,所以他的生活開支全要自己想辦法。這也沒什麼,李家沒落的早,他沒過過鍾鳴鼎食的好日子,心裏也沒閃過矜持或保全名節之類的想法,所以他什麼都幹,什麼也敢幹,像端茶倒水洗衣做飯,掃大街清理茅廁這些髒的累的他不在乎,在青樓裏麵當過幾天管事,此時百姓觀念保守,幹這行的時時都要被戳脊梁骨的,這李不聞也不在乎。或許是傻人有傻福,他憑著這股楞勁兒賺到了一枚五品符錢。

一枚五品符錢能換十兩黃金,這已是三口之家二十年的收入了。他遇到貴人的事兒很快就遠遠傳了出去,他想著自己可能遇會到麻煩,自己也想了好幾個法兒來應對它們,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家人。長房的兩個公子合起夥來弄走了他的錢。

他懷著怨氣報了官,官府卻說這是家務事把他打發回去,李不聞心中怒火衝天,但表麵上不動聲色,到了夜裏,他懷揣著柴刀剁死了兩個短命鬼,然後趁夜逃了出去。

“在路上我遇到了和我一樣亡命天涯的他們,我們避過了好幾次官兵的堵截,卻沒想到惹到了大名鼎鼎的煞星,黑麵閻羅。江湖傳言,黑麵閻羅已得其師當朝大司寇三分真傳,天眼通可觀千裏風雲,索魂鐮拘魂拿魄,不怕少爺笑話,我當時聽到他接了案子,我當時就想自個兒抹了脖子了。”黑麵夜叉又稱黑麵閻羅,神捕房門客之一,天下大神通人之一,善擒拿,喜酷刑,傳說他最喜歡收集從活人身上拔下來的皮。

風逍察覺他稱呼的轉變,沒有多說什麼,轉眼看向另外四人。

四人對視一眼,一位身穿黑色皮衣腰間套著裘皮短褲的滿臉絡腮胡子的昂藏大漢上前一步,行了個禮苦笑一聲說道:“我們四人乃隔壁定風州清源郡安平縣人士,相鄰而居,某日一群匪寇遊掠鄉裏,我們四人憑著悍勇僥幸逃過一劫,哪裏想到劫匪奸猾似狐,竟喬裝一下向縣令大人舉證說是我們四人殺了全村百姓,挾錢款逃跑,我們無奈,隻得逃亡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