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在這座小城上,稀少的陽光隱約從雲縫中透下,斑斑點點,風也跟著喧囂了起來,吹的這個城中最森嚴的府宅中的旗幟胡亂飄舞,上麵碩大的鄭字都被扯的似乎要掙開束縛一般。
府宅裏到處都站滿了兵士,密集的猶如市集,而就是這樣多的守衛,還是讓一個人侵入了。
“你果然還是來了。”聲音從一個安靜的亭子那傳來,雖然顯得極為滄桑,可是其中透著一個巨大的力量,“這裏一個人也沒有,在此等人再合適不過了。”這裏是一處梅園,雖然不是很大,可是還是有一個不小的亭子,四周也有三五棵梅樹,亭子中央放著一個與這裏極為不相符的巨大而華麗的椅子。
“你在等我?”那個侵入的黑衣人說道。
“沒錯。”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隻見那寬厚的椅子後麵伸出一隻纖細而蒼白的手,這隻手上拿著一張紙,好似在說自己是透過這上麵所寫知道的。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來這裏,竟然有人先猜到了。”
聽到這話,椅子後麵的人不禁笑道“隻是被他碰巧猜到的而已。”
這笑聲在旁人聽來是極為森寒的,讓人渾身不舒服,就好像千百隻螞蟻在自己身上爬一樣。“那這個人的運氣也太好了。”
“還好還好,他這算是第一次猜中。”
“哦?還猜了很多次?”
“是啊,比如兩年前江州太守府,洛河孤橋渡口,河東千羽寺,漢中天台……這些地方一個也沒猜中。”
“老爺子何苦猜來猜去,若想見晚輩,捎個信便是。”
“請佛容易送佛難,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您老身子骨這麼硬朗,再活個十數載也是沒問題的。”
老人聽說不由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便咳嗽起來了,隻是好一會子才緩過來,“你說的真是好笑,不過我現在想笑都笑不動了。”老人頓了頓說道“聽說你最近投向了桓家?”他故意把重心放在了桓字上,聲音一出來,仿佛把四周的空氣都凍結了。
“什麼家不家的,我一向都是四海為家。”
“是嗎?看來傳言都是靠不住的,可是我想不通王家那小子四處傳出你是桓衡之子的事情,那對他有什麼好處?”
“對他來講也沒有壞處就是了。”
老人聽了不禁拍了拍大腿笑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讓我放心,不過今天你的來意,我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的。”
“我的來意?”
“看樣子我又猜錯了,願聞其詳。”老人坐的椅子突然轉動了起來,等轉過來的時候隻見他整個人都被一張巨大的鬥篷所遮蓋,自己那可憐的枯骨都蜷縮在這裏麵,唯一能看見的就是漆黑深處的眼睛,那雙眼睛好像能發光一般,裏麵透露出興奮貪婪還有猜忌,他的旁邊地上還跪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女,這少女渾身都是傷,如此寒冷的天卻穿的如此單薄,她的手腳都凍得通紅,脖子上掛著巨大的鎖鏈,鎖鏈的一頭就拴在這厚重的椅子上。而就算這樣,少女也沒有發出任何一絲不必要的聲音,她好像早已習慣了這一切,眼中空洞無光。
“江湖傳言你的興趣與品行,我也隻是半疑半信,看來有時候那些傳言也是真的。”黑衣人看著這個女孩不禁皺了皺眉頭,他褪去自己身上的黑衣,慢慢靠近那地上的女孩,想要給她穿上,可是剛走進那椅子三米範圍,那少女的眼神突然變了,一股巨大的殺氣從中透出,隻見她以最快的方式起身隨後跑上兩步,接著一個旋風踢就朝著黑衣人踢來。
黑衣人見狀忙退後了兩步,正是這兩步才讓他避免受傷,那巨大的鎖鏈困住了眼前的野獸。
“安靜點,miki。”
聽見老人的命令,少女停下了動作,又回到主人身邊跪在地上,而黑衣人並沒有打算放棄,而是拔出了背後的劍,一劍斬向老人,而此時地上的少女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劍的前麵保護主人。
“當”的一聲,少女脖子上的鎖鏈應聲而斷,脫離了控製的少女更加狂野了,朝著黑衣人撲去,而黑衣人隻是一個輕鬆的撤步,就躲開了少女的攻擊,而後他一把按住還在空中的女孩,一用勁力便把她按倒在雪地上,隨即用劍挑起黑色的鬥篷把雪地上的孩子裹得嚴嚴實實,那女孩還想反抗,可是一股暖流襲入全身,她被黑衣人抱了起來,在他手中少女開始想要掙紮,可是透過麵具看到黑衣人真實麵孔,那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她根本體會不到的感情,雖然自己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的感情,可是看著那樣的表情卻是如此的心安,少女也就放棄了抵抗,隻是乖乖的蜷縮在他的懷裏。
老人笑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單純呢,歐陽塵,或許我該叫你桓韞?”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這個東西就沒什麼用處了。”桓韞摘去了麵具,幾日不見原本俊秀的外表卻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陰鬱,隻是眼睛卻仍然閃著光,“這孩子叫什麼?”
“我也不知道。”
老人話還未說完,桓韞就把劍放到了他的麵前,隻見老人陰笑道“我不說出來是為了你好,我一說出這孩子的名字,恐怕即便是你也會被她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