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過後是江湖76(2 / 3)

有次回分局,一時尿急,進了大門就去分局辦公樓裏的公共廁所撒尿,旁邊來了個警察,他大呼小叫說:“呀,呀呀呀!怎麼得了啊,賀秘書您親自來撒尿啦!您可真是平易近人呀!”然後一定要隆重地和我握手。

賀老大對我有個擔心,他擔心我還和以前一樣孤僻,可是如今那麼多人對我歡笑,那麼多人要請我吃飯,那麼多人要跑來跟我套近乎,我一開口別人就聽我說話,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還孤僻個毛啊?在我從基層警察到市政府秘書的角色轉變中,過去在軀體沉寂已久的活潑性格隨之汩汩流露了出來,此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人有地位自然嗨”。

旁觀我的變化後,賀老大歎息了一句:“我的兒,你和我很不一樣,你天生就是個富貴命,你隻適合當領導不適合打雜。”我躊躇滿誌地對爸爸說:“這才僅僅是一個開始,你就慢慢欣賞我是如何隨風起舞直至瓊台的吧。”

我現在已經不再相信諸如”奮鬥”,”努力”,”理性”之類的蒼白詞彙,這些詞彙隻對年輕的呆瓜們有用,我唯一相信的和我唯一可以相信的,隻有我的命。

突然的一天,一個陌生號碼打了個電話給我:“喂,賀政,晚上一起吃飯。”說完這話,電話就迅速掛掉了,我心想:“看來龐天虎的超常思維依然本色不改,但是他忘了今時不同往日。我一個市政府的秘書,是你臨時想約就約得到的?你以為我是三陪女郎啊!”

到吃飯時間時,龐天虎的電話又來了,我直接掛掉,他又打,我又掛,他第三次打進來時,我接通了,他說:“怎麼還沒來啊?”我決定逗一逗龐天虎,於是就說了一個字:“忙。”龐天虎立即降低音調,悄悄說:“你先忙,一個小時以後我再打過來行麼?”我又說了一個字:“嗯。”

一個小時後,龐天虎的電話準時來了,我接通電話”嗚”了一聲,龐天虎立即恭敬地說:“賀秘書忙完了吧?”我說:“差不多了。”龐天虎說:“你進了辦公廳之後我還沒有給你賀喜的,今天呢,想請你到李記海鮮吃頓便飯,我喊了鬼鬼作陪,你看今晚有空不?”我拉長聲調說:“今晚不方便。”龐天虎一聽這話就愣了,當他還在那邊哦哦哦的時候,我就已經把電話給掐了。

有人說人之初性本善,有人說人之初性本惡,在我看來人之初性本賤,我不擺譜就沒人尊重我,我越擺譜別人就越尊重我。

一個星期後,我開車去赴龐天虎的飯局時,在路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女孩子,很快我就想起她是毛佗的女朋友懶懶。我把車停在了懶懶身邊:“喂,還認識我不?”懶懶看到我以後大呼小叫說:“哇,賀政!我昨天還在貴陽新聞裏看到了你,心想這人怎麼這麼麵熟,後來才想起是你,沒想到今天就遇到你了。”

我打開車門,懶懶就上車了。我跟懶懶說起了當年去觀水巷抓地下六合彩的事,剛要表達一個遲來的歉意時,懶懶說她和毛佗分手了,她留在了貴陽毛佗回了湖南,所以我覺得既然如此了那我也就沒必要致歉了。

我說:“跟我一起去吃晚飯?”懶懶說:“還有別的人嗎?”我說:“還有兩個。”懶懶說:“我去不好吧?”我說:“沒關係,今晚上是別人請我吃飯,所以像你這種美女,我帶多少都行。”

準時出現在了龐天虎麵前時,龐天虎看我的眼神在前一秒依然保持了過去在我麵前的傲慢,後一秒他迅速調整自己的定位,居然扭扭捏捏地喊我作”賀政哥”。我猜龐天虎肯定為了怎麼稱呼我而想破了腦袋,叫”賀政”明顯不夠尊重,叫”賀秘書”太公事公辦,叫”賀政哥哥”太肉麻,所以幹脆叫”賀政哥”。

我故作驚訝地對龐天虎說:“你怎麼理了這麼個破發型?”龐天虎丈二和尚摸著頭腦地說:“賀政哥,我從小到大都是這個發型的啊?”我撇撇嘴:“豬啊你,居然理了這麼個破發型,難看死了。”龐天虎滿臉笑容地說:“對對對,難看死了,改明兒我就去換個發型。”

我一定要讓龐天虎笑不出來,所以我又對龐天虎的手表感興趣了:“你怎麼戴了這麼個破手表啊?”龐天虎的表情很尷尬:“賀政哥,這個歐米茄表我戴了很多年了。”我撇撇嘴:“豬啊你,居然戴了這麼個破手表,多少錢買的?”龐天虎哆哆嗦嗦地解釋說:“一萬七,這個表是我媽送給我的……”我都懶得聽龐天虎解釋,我扭頭對鬼鬼說:“一萬七居然買了這麼個破表,真是有夠傻的。”鬼鬼連忙附和我的話說:“就是就是,有這麼多錢我寧願去買萬國牌,萬國牌多有品位--隻有農民才戴歐米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