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過後是江湖79(2 / 2)

小七領畢業證前,她說:“你來陪我畢業吧,順便把我接回貴陽。”我於是趕到北京,陪她領證撥流蘇,陪她躺在草坪上看浩瀚星辰,陪她度過大學的末日時光。

畢業生的校園和我記憶中的差不多,一樣潮一樣紊亂一樣鬼哭狼嚎飛禽走獸。到處是難舍難分的情侶,到處是倒在地上沒人扶的單車,到處是啤酒瓶砸碎的聲音。有人在歡呼有人在哭泣,更多的人是在嚎叫。

我側過身去看這小七,小七也側過身來看著我,然後我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我對小七說:“你是我意料中的驚喜。”小七對我說:“那你就是我驚喜中的意料。”愛情降臨後,小七不再稱我為”賀政哥哥”,而是直呼我姓名,或者幹脆沒大沒小地稱我為”小賀子”。

我們裝模作樣地去拜會了雙方家長,得到允許後,我們裝模作樣地談起了戀愛。以婚姻為清楚目的的愛情就是不同,完全沒有扯心裂肺,挖心挖肺,割腕自殺,肝腸寸斷,跳樓殉情,砸鍋賣鐵,賣血賣腎,大雨之中傷離別烈日之下複綿綿,半夜三更學貓叫北風飄飄爬圍牆之類的瓊瑤席絹式故事,甚至可以說平淡無奇。

狗血教的入教信念是”人不狗血,枉活一世”,所以我們的愛情按狗血教教徒小七的話說來就是”我們的愛情一點也不狗血”,她甚至埋怨我說:“你就不能製造出一些彪悍的情節嘛?你一定要給我的人生留遺憾嗎?我對於狗血可是崇敬已久了。”

大概我已做好幾十年的長期打算,所以不急於一時的表現。如果說人生是一條河流,根據地理學的知識,河流上遊一般很湍急,但到了中遊時已經逐漸平靜了,將來在出海口會更平靜,我現在已經到中遊了,已經逐漸平靜了。

2005年秋天的一個下午,我和我爸在家聊了一下午,因為我媽出去旅遊了,所以家裏好幾天沒開火了。爸爸拿起包,問我:“去哪吃晚飯?”我想了想,打了個電話給小七:“小七,我媽出去旅遊去了,我家就剩我爸和我,晚上沒人做飯,你說怎麼辦?”小七說:“我馬上就來。”

半小時後,小七提著幾袋菜來了,然後鑽進廚房裏一陣忙碌,我洗了手,進廚房給她當下手,再接著,我家就開飯了。這頓飯我爸吃得很高興,他悄悄提醒我:“是時候勇敢地打響來克星頓的槍聲了!”

還是2005年秋天,這個晚上,我打電話給小七,小七抱怨說天氣變涼了,睡覺有點冷,我說:“不如我們結婚吧,兩個人睡一個被窩比一個人睡一個被窩要暖和。”小七說:“這主意不錯。”

還是在這個晚上,小七同意嫁給我之後,我把她接到了花半裏。坐在客廳的吧台旁喝了點葡萄酒之後,小七臉頰緋紅,我說:“我們跳支舞吧。”小七說:“好啊。”我帶著小七走進書房,拉上窗簾打開音響然後把燈光調暗。伴著克萊普頓的經典藍調《wonderfultonight》,我們一邊耳鬢廝磨一邊輕挪舞步,我對小七說:“今天晚上徹底屬於我們兩個。”

我突然想起自己有乙肝,這個事自從被杜翎翎驚訝過後,就已經成了我的心病,我忐忑不安地告訴小七:“我有乙肝,但是肝功能正常。”小七二話沒說就把舌苔伸進我的嘴裏來了。第二天早上,我迎著萬裏東風打了個電話給爸爸:“列寧同誌簽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