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打帶罵加威脅,“賓主”雙方就借糧之事達成一致,最終數目定在120石。
周士相給他們說得明白,三天之內就要全部送過來,遲一天,他就帶人親自去取,嚇得齊元泰他們拿袖子不住擦拭額頭汗水。
陸長遠把人領走後,宋襄公有些生氣的問周士相為何對這些士紳如此不客氣,要知道他們在羅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對百姓的影響力也非常大,往往有時候他們說的話比官府說得還有用。如果周士相真打算在羅定大幹一場,那就應該拉攏這些士紳大戶,對他們好言相說,而不是恐嚇威逼,後者等於將這些人推向自己的對立麵。眼下還看不出什麼後果,可日子一久,這弊端肯定就會顯現,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宋襄公反複強調所謂民心其實就是這些士紳大戶的想法,掌握了他們就掌握民心,反之,就失去民心。沒有民心支持,大樵山眾人是不可能在羅定立足的,更休提壯大力量做大事了。
宋襄公是治材,不過畢竟是古人,他的思維肯定和兩世為人的周士相背道而馳。
周士相覺得有必要將自己的想法和宋襄公好好說說,好讓對方接受自己的理念,從而能夠在日後協助自己幹番大事。
“先生認為是讓百姓直接聽命於我們好,還是不管百姓,隻要士紳聽命於我們的好?”
“自古就是將因紳豪而使民聽命!”
這個問題讓宋襄公短暫的愣了一下,在他看來,曆來官府治理百姓,靠的就是地方的士紳大戶,否則何以隻有知縣而無知鎮、知村。
城中裏正,鄉下保甲又哪個不是大戶所任!
士紳更是讀書人,讀書人習孔教,明事理,知大義,不靠他們難道還要靠那些大字不識的泥腿子不成?
泥腿子懂得什麼!
官府通過士紳大戶管治所轄百姓,乃千年以來曆代王朝做法,此辦法行之有效,便是今日明清易鼎,那滿清還不是仍采用此辦法控製百姓,未嚐聽他們如李闖一般殺害士紳取悅百姓的。
宋襄公有些無法理解周士相的做法,按他的本意隻需稍做姿態威嚇齊元泰他們一番就行,豈料周士相卻讓葛六拎了一串腦袋過來,這未免太過分了。先前當著那六家的麵,他不好發作,現在堂中沒人,他就不能不和周士相好好說道了。
不曾想,周士相卻搖頭道:“若按先生的做法,那我們在這羅定更是得不到民心,也無法立足!”
宋襄公訝然:“這是什麼話,士紳皆站在我們這邊,這民心如何就不在我們這邊?”
“先生要明白,這些士紳大戶可並非站在咱們這一邊,他們是迫於無反抗之力而暫時聽從我們,一旦他們有了反抗之力,必然是要與我們翻臉的!再者我們占據羅定是為了反清幹大事,要幹大事自然需要很多錢糧,而羅定人口稀少,錢糧收入有限,搜刮那些普通百姓能支撐幾日?因此必然要對這些大戶下手,試問先生,在此情形下,士紳大戶還會向著我們嗎?他們不向著咱們,咱們又哪來民心可用?更何況在他們眼裏,咱們的身份可是存疑的!”
周士相竭力解釋,差點就指宋襄公可不是什麼南明永曆朝廷任命的羅定知州,而是落草為寇的土匪!士紳聽命於官府不假,可他們如何會聽命於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