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感到身體沉重,對於現在的情況來說,李雁菡無法確定是什麼原因。不過讓李雁菡無法確定的還有得多,比如說現在這種狀況究竟是因為在萬血池出事了比較好,還是自己又被那群人捉到了所以才被封住了力量比較好。
李雁菡隻知道,無論是哪種原因,她現在的處境,可都是糟透了。
畢竟無論哪種情況,都等於她已經變成了被放在砧板上的魚肉,區別隻在於刀子是否已經架在她脖子上了而已。
這樣的念頭令她有些萬念俱灰,然而心底還是不甘心著。
她自申芷安失去蹤跡以來,還未能再見到她,還未能再告訴她自己有多想她。
還有……
還有,那個尚未命名的地方,她還沒來得及和申芷安一起在那裏共渡時光。
更何況,那個地方,還沒有名字。
李雁菡有些忍不住想要歎息,難道自己竟然要命喪於此嗎?難道自己反倒要讓申芷安為了自己而傷心嗎?難道……
李雁菡不知道還有多少來不及做的事情,這令她越來越不安,也越來越想念申芷安。
心裏希望申芷安就在身邊的思念也越來越強烈。
那感覺十分強烈,讓李雁菡覺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帶動著胸口的疼痛。
李雁菡的感覺更糟糕了,她的身體究竟要糟糕到什麼程度,竟然隻因為心思中帶著些悲傷,所以連帶著心口也疼痛起來。
這真的不是什麼好兆頭。
心裏更加焦急,李雁菡還記得,曾經讓她有了道根的那個聲音裏曾經透露出的信息,似乎這道根還肩負著什麼了不得的使命。
李雁菡雖然也曾在從前因為自己有著天生道根,所以認為自己對天下蒼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縱然自己不能拯救,但至少,可以減輕些他們的痛苦。
她曾懷著這樣的念頭不止一次站在邪魔麵前。
然而,現在肩負著這樣責任的人,變成了申芷安。李雁菡常常覺得自己十分自私,因為她雖然知道,天生道根之人,因為天生資質遠超常人,所以必然會肩負起什麼責任,可是她始終不願意申芷安為了這些而難為自己。
或許是她對申芷安太沒信心了吧,可是任誰看到一個天生道根的悟性竟然差到那種地步,都不會有什麼信心的吧。
申芷安進入大乘期那麼久,竟然仍舊無法飛升,說是浪費那樣的天資,也不過分吧。
李雁菡這樣想著,有些微微想笑,因為她又想到了,如果申芷安聽到了這樣的話,隻怕又要顯出些羞愧的模樣而臉頰通紅了吧。
可是悟性這種東西,能怪的了誰呢。
眼前依舊是什麼都看不到。
申芷安會在這附近嗎之前的李清和幻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樣的問題,仿佛一瞬間就變得不重要了。因為李雁菡感覺自己仿佛被放進了溫暖的地方,就像申芷安的懷抱。
耳邊傳來了輕聲的低喃:“雁菡,雁菡,雁菡……”
這聲音熟悉的讓李雁菡有些情不自禁,更讓她有些擔心和著急。
李雁菡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眼前的人究竟是否是自己日夜思念的那個人,可是身體似乎依舊沒有什麼回應。
身體沒有回應,可是感覺卻並未消失,然而精神卻越來越疲憊。
盡管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沉睡,可是李雁菡還是覺得越發難以支撐起來。想要睜開眼看看,可是始終無法如願。
最終無法在堅持哪怕一點,帶著強烈的不情願,李雁菡再次陷入了昏睡。
“她還沒能醒過來?”這聲音顯得有些突兀。
不過若是李雁菡見到了說話的這人,隻怕還是會帶著些警惕的吧。不過她確實是景絲無疑了,因為此時她正對著坐在李雁菡旁邊的申芷安說話。
“嗯,她現在的狀況還是很糟糕。”申芷安看著李雁菡,眼眸中的擔憂越發濃重。
“是夠糟糕的。不過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等著?”景絲似乎對李雁菡現在的狀況並不如何關心,但是看她眼神,倒像是對李雁菡定然會安然無恙有著十足把握。
申芷安並未回答景絲的問話,隻是又看了看李雁菡,然後低下頭說:“不了,我明天就走。”
“你真的決定了嗎?她現在的狀態可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你現在離開,她就算醒了,知道你已經不在了,可也未必能活多久。”景絲對李雁菡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上心起來。
申芷安為李雁菡整理了一下在散亂在前額的發絲,輕笑道:“景絲,李清和幻已經答應我不會告訴雁菡了。”
申芷安說完這句話,微蹙眉,帶著有些勉強地淺笑,看著景絲。
景絲被看的有些難受,轉開頭:“那我也不說就是了,何必這樣看著我,弄得像交代臨終遺言一樣!”
“此去雖稱不上九死一生,不過也確實很危險。”申芷安依舊蹙著眉,隻是此時的微笑,卻似是真心。
“算了算了,不管了不管了!”景絲似乎有些氣急敗壞,跺了兩下腳,轉身出門了。
景絲走後,申芷安獨自一人坐在李雁菡身旁,看著她清麗的麵容此時帶著濃濃的病態,而原本嬌嫩的紅唇此時也顯得有些發黃。
申芷安的手指撫上李雁菡的臉頰,感受著從指腹傳來的清晰的觸感和溫暖。想要輕輕的吻下去,可是看著她的樣子,想輕輕笑一笑,卻差點忍不住落下淚來。
不吻下去的話,會後悔吧,也許是最後一次這樣緊緊地貼著自己心中所**之人了。
可是,吻下去的話,明天,還有勇氣離開,離開麵前這個令她日日苦苦相思的人嗎。
最後,申芷安的唇輕輕落在李雁菡的眉角,然而卻似被灼燒了一般,立刻逃開了。
申芷安的逃離並不僅限於將自己的唇離開李雁菡的眉角,那一瞬間仿佛這間屋子都充滿了令她不安的東西,讓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於是她匆匆的出了門,卻還是在轉身關門時忍不住又將視線停留在了李雁菡身上。然而,隨著門縫的不斷變窄,眼前最終隻剩下了冷冰冰的木頭門。
幾乎就要堅持不住,想要立刻將門打開,再次回到李雁菡身邊了。然而手放在門上,卻怎麼沒有辦法用力將門推開。那扇普通的木頭門,仿佛在那一瞬間變得沉重而無法打開了。
申芷安僵硬地強迫著自己轉過身,邁開腳步,往旁邊的房間裏去了。
房間裏沒有什麼東西,不過一張桌子,除此之外,竟然連一把椅子都沒有。申芷安看著這張她前幾天特意弄出來的桌子,將手掌撐在桌麵上,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什麼都沒做,轉身出去了。
申芷安出去不多時,有人來到了這個空蕩蕩的房間,隻是她似乎並非來找申芷安,進來之後,隻是看著那張桌子出神。
“芷安師妹,你要的紙筆我幫你找來了。”一個從遠處傳來的男子的聲音打破這房間裏的安靜,也打斷了房間裏的人的沉思。
腳步聲在房門前停下來,然後是兩聲敲門聲。
房內的人歎息一回,轉身開了門。
門外的男子似乎完全沒料到給自己開門的人竟然不是申芷安,因此有些驚愕,然而很快回過神來道:“李清姑娘,我來找芷安師妹的,她……在嗎?”
“她請你幫她去找紙筆了嗎?”李清開口問道。
“啊,這個啊,沒有,隻不過我見她前兩天在弄一張桌子,就隨口問了問,她說想要給家中父母寫信,所以……”
“這樣啊,那個蠢貨現在不在房間,你先回去吧。玄陽真人那邊似乎還沒恢複,你要多照看些。”
“景絲姑娘說師父已經沒有大礙了,所以我才有空過來的。既然申師妹不在,那這紙筆就有勞李清姑娘代為轉交了。”似是已經習慣了李清對申芷安那樣的稱呼,所以都未曾有過一點半點的好奇和不滿。
“嗯,好。”李清看了看遞過來的筆墨紙硯,接了下來。
“那李清姑娘,我先走了。”
“嗯,好。”李清看著手上的東西,顯得有些發愣。
李清站在門口,捧著這些東西發了好一會呆才轉身再次回到那個除了一張桌子空無一物的房間。
將筆墨紙硯放在桌子上,覺得這樣的畫麵似乎有些刺眼,不想再多看一眼,所以幹脆轉身走掉了。
申芷安此時正坐在玄陽真人麵前,看著原本仙風道骨的師父竟然變成了此時眼前虛弱無比的老人,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