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笑的話,我倒不會攔著你。”申芷安微微笑了笑,這樣回答道。
“我不是李清,可沒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景絲似乎有些無奈,一句話已經說得有些有氣無力。
“李清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會笑的……那一次,雁菡昏睡了好些年。那些年裏……”申芷安皺了眉,低著頭,這樣的事情,她並不想再回憶一次的,可是仍舊繼續說著:“那些年裏,我一直在痛恨自己,為什麼那樣軟弱,那樣沒用。我為什麼不能像雁菡一樣……”
申芷安說到這裏停了下來,頭低的更深了,然後說:“雁菡從前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我都知道……”景絲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可是仍舊十分無奈。
“後來我才明白,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就要那樣麵對妖邪,怎麼會不害怕呢。隻是她知道,她不能後退。”申芷安緊了緊握著的手。
“如果現在站在這裏的是雁菡,她一定不會猶豫的,就算她知道,這一去,定然是回不來的。”
“景絲,我**雁菡,我也慶幸這修真界中並不介意這樣的感情。可是我**她,難道就要為了她,將天下眾生扔到一邊嗎?”申芷安仍舊低著頭。
“那你要怎樣?”景絲歎了口氣,愈發無奈起來。
“我**她,並且希望能有資格去**她。我不想再像從前一樣隻能從下麵抬頭仰望,我想和雁菡站在一起,看一樣的風景,經一樣的風雨。”申芷安終於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猙獰的岩石,堅定了目光。
“你們的想法,其實有些難以理解。”景絲見到這樣,嘴角掛了些微笑,可是聲音卻冷酷下來。
申芷安聞言轉過身,景絲趕緊將嘴角的那一絲笑遮掩下來,換上一副冷漠的表情。
“我們確實與你們不同,不過,景絲,你笑什麼?”申芷安笑著看向景絲,見到那副冷冰冰的麵孔漸漸開裂,笑歎一口氣。
“你怎麼知道我在笑?”景絲見已經被發現,也就不再掩飾。
“景絲,我知道你對我有一些好感,而且並非是因為我本人的緣故。雖然有些事情我還不太清楚,不過我想,你也曾將什麼人看的比自己還重要吧。”申芷安不再看向景絲,而是將目光定在李雁菡房間的方向。雖然她並未有景絲那般功力,可以直接看得到李雁菡,可是即便這樣,那個方向也讓現在的她覺得心安。
“你不好奇嗎?”景絲見到申芷安已經將轉移了目光,反倒生出些傾訴的*來。
“當然好奇,可是這些事情,你甚至都沒告訴過李清和幻吧。”申芷安重新將目光移回來,看著景絲,接著說道:“不過如果你想告訴我的話,我也可以聽一聽。”
“哼!明日你走了,若是還能回來,那我就說給你聽聽好了。”景絲想要傾訴的*此時卻被申芷安那副戲謔的模樣給堵了大半,可是還是忍不住歎氣,接著道:“若是你不回來了,我就說給李雁菡聽。”
“好啊,一言為定。”申芷安還是那副模樣,讓景絲忍不住有些想揍人了。
“哼!”景絲扔下這麼一聲,轉身走了。
申芷安又轉身繼續看著對麵因為冥府之力而被染成漆黑的土地,心裏有些忍不住長歎起來。
伸手觸上麵前的防護結界,隻見結界一閃,已經分出力量將她完全包裹起來。
申芷安看著身上閃動的結界靈力,不禁自笑:“果然又嚴重了呢。”
自語完,才牽動自身靈力,將結界又加固了幾分。
做完之後,隻覺的在這裏吹了太久的寒風,連手腳都變得冰涼起來,也就不再多做停留,轉身順著山路下去了。
回到房間,見到那房間裏唯一的一張桌子上放著紙筆,算是有些高興起來。隻是研好磨,提起筆,卻不知該如何落下。
抬頭望望窗外,覺著雁菡也快要該吃藥了,也就幹脆扔下紙筆,出門去了李雁菡那裏。
看著李雁菡此時仍舊在昏睡,申芷安覺得自己有些失望,可是更多的,卻是鬆了一口氣。
一口氣鬆完,申芷安才又自嘲了一回,這懦弱的性子,怕是改不掉了。
尋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握著李雁菡的手,隻覺得這樣也許就不錯。
不多時,李清端著藥過來了,申芷安連忙過去,想要將藥碗接過來。
卻被李清鐵著臉色避開,自顧自的將藥放下,然後去將李雁菡扶起來,將藥一勺一勺的吹涼了,緩緩送入李雁菡口中。
申芷安知道,一定是景絲將事情告訴了李清,不過心知這事就算瞞得過今天,也瞞不過明天,所以也不與李清爭執什麼,隻是在一旁看著李清給李雁菡喂藥。
一碗藥喂完,李清又放下藥碗,小心將李雁菡扶著躺好。仔細給李雁菡掖好被角之後,也不看申芷安,轉身就走。
申芷安站在一旁看著,也不說話,隻是李清走後,看看還在昏睡著的李雁菡,覺得自己已經坐不住了。
回了房間,依舊空蕩蕩的。
站在桌前,提起筆來,雖然仍舊不知如何落下,可是卻並不再像剛才一般猶豫不決。
一晚未睡,申芷安製造出了一地紙球和幾封薄信。
看著窗外日頭漸起,蟲喧鳥鳴,申芷安心裏的那些躁動終於全部消解。推門出去,一派清新綠意,才晃覺已然是萬物生長的季節了。
申芷安順著昨日的路慢慢上了山,卻在昨日那懸崖處見到了李清。
“申芷安!”李清顯得有些憤怒,“你究竟是想要幹什麼去!你給我說清楚!”
申芷安微低了頭,躊躇著要如何措辭,李清卻不等她,又開口問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打算去冥府那裏自爆靈根!”
這個問題似乎簡單了些,申芷安幹脆利落地回答了她:“是。”
“你!你若是去了不回來,雁菡怎麼辦!”李清更加憤怒了。
“李清姑娘……若是此時躺在那裏昏睡的是我,站在這裏的是雁菡,你覺得,她會去嗎?”
“我不是來攔你的。”李清此時反倒平靜下來,讓申芷安有些莫名的緊張。
“你走了之後,若是雁菡醒來,我絕不會為你隱瞞的,你自己想清楚。”
申芷安聞言,有些緊張,可是看著李清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反倒笑了笑。
大步上前,伸手觸及防護結界時,又激蕩起靈力來。李清在旁邊顯出驚訝的神色,想要上前,卻不自覺地退後了兩步。
“李清姑娘,若是我未曾出言相求,若是雁菡醒來我還未歸,請你不要告訴她我的去向,難道她醒來問起時,你就會告訴她嗎?”申芷安看著麵前的結界已經漸漸被削弱了,很快就要破出一個口子,終於開了口。
“李清姑娘,雁菡就勞煩你了,若我回來,定當親自相謝。”申芷安說完,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看著麵前的結界越來越薄弱,終於有了一針眼大的小口。
這小口很快就變大起來,還未等李清說出什麼來時,就已經可以容得一人通過了。
結界破了口,一直充斥在結界外麵的冥府的死氣一下子湧了進來,帶起一陣強風。
李清連忙運起靈氣,想要將這些湧進來的死氣盡數消耗掉,可是卻忽然感到手上一輕,死氣竟然全部圍繞著申芷安去了。
還想說些什麼,卻隻見到申芷安微微一笑,跨步從結界的那個破口中出去了。搶步上前,卻隻見到申芷安已然落下懸崖,落下前卻還打出靈氣,將結界的破口堵上。
李清看著申芷安落下,很快就被死氣吞沒,完全看不見了。轉身歎氣,又沒有別的法子,隻能下山去了。
隻是還未下山,就見到修為盡失的玄陽真人正在大師兄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往上走。走到近前時,見到玄陽真人手上還捏著薄薄一封信,不等玄陽真人開口,李清就已經瞥見了信封上的落款,知道這二人是因申芷安而來。
“李清姑娘……”大師兄先開了口,隻是很快就被李清打斷。
“不必問了,那個蠢貨已經走了,回去等著吧。”說罷,李清也不理會他二人,繼續下山了。
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顫顫巍巍的玄陽真人,還是又折身回去,軟了語氣說道:“那個蠢貨未必就回不來了,且先回去等消息吧。”
看著玄陽真人似乎還要問什麼,隻是李清已經走遠了,看了看被捏在手中的信,終於還是隨著李清的方向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