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母雞司晨(1 / 2)

寧爺爺見寧修平挨了打,都要心疼壞了!連忙讓人將寧修平抬去準備好的擔架上,就要帶他去看醫生。寧修平卻阻止了。他強撐著抬起手,竟然對著眾族人露出了個笑容,喘著氣道:“不急……諸位,茶莊,近來賺了些銀子,修平,來給大家分紅了!”

話一出口,寧家族人個個麵帶驚喜,寧清卓也微訝挑眉:自本房叔叔死後,寧修平已經一年多沒有給族人茶莊的分紅了!

寧修平臉上終於有了得意之色,隻可惜屁股太疼,痛苦的神情與得意混在一起,看著很是怪異。卻還是死撐著抬起頭,斷斷續續開口道:“修平不才,茶莊經營慘淡,是以許久,沒能給大家月份。這次終於,賺了些銀子,自然是要,顧及諸位。”

寧清卓聽了,心中便是一聲暗笑:經營慘淡?!你的確“不才”,可寧家的茶莊名聲在外,這三年雖然不如從前,卻時有老主顧光顧,你坐在家中財源滾滾來,卻還當大夥傻的麼?

可她不能和銀子過不去,遂沒有開口,隻是立在一旁,就等著看這人要耍什麼把戲。

說完這話,寧修平偏頭看向寧爺爺。寧爺爺顯然早有準備,配合拿出了一百兩銀票,遞給寧清卓。寧清卓上前,接過那銀票仔細驗了驗,是真的。便也不多說,將銀票仔細收了起來。

寧爺爺抹了把並不存在的老淚,感動感歎道:“這可是一百兩銀子啊!大夥這兩個月的生活,可就不用愁了!修平真是記掛大家,受了這二十杖,卻還心心念念要給你們分紅。”

一旁坐著的幾位寧家老人連連點頭,紛紛讚揚寧修平。其中一人話頭一轉:“清卓啊,我聽說這個月,寧家沒了用水權。”

寧清卓心中一凜。這事傳得這麼快,這些老人又特意在此時提出來,看來寧修平今日,還真是有備而來……

她心知瞞不住,索性實話實說:“搶水戰是我贏了,但不知哪個小人去偷報了官府,”她特意看了寧修平一眼,這才繼續道:“官差硬說我們寧家聚眾鬥毆,罰我們一個月不許用水。”

此言一出,一時大嘩。寧家族人亂了分寸:不能用水!那耕地怎麼辦!

寧爺爺又敲了敲煙鬥,中氣十足喝了聲:“安靜!”

族人慢慢靜了下來。寧爺爺瞟寧清卓一眼:“早就說了,讓你不要插手族事!你偏偏不聽!看看現在惹出了什麼麻煩!古話說得好,母雞司晨家不興!女人不能當家,那不是沒有原因的!”

寧清卓輕哼一聲:“爺爺你有話明說便是,不必引經據典。”

寧爺爺聞言果然亮了目的:“清卓,這個族長你別當了。我看之前,修平當族長時就幹得不錯……”

寧清卓心底一聲冷笑:又來!

寧爺爺是典型的封建老古板。在他心中,女人就該在後院伺候男人,以男人為天。過去寧清卓沒少跟著寧爹爹拋頭露麵,已經讓他覺得敗壞了門風,更別提現在寧清卓居然當家作主了!加之寧修平又是他最疼愛的孫子,是以,在寧清卓接手族長的半年裏,寧爺爺多次帶領旁支老人,挑剔她的辦事,挑釁她的權威,一心想將她拉下馬。

寧清卓慢條斯理接口了:“哥哥這族長幹得的確不錯,一人貪占了茶莊,生生吞了寧家百來號人的分紅。那些地契若不是我一直收著,還得被他一並貪了去。”

寧爺爺一時語塞。一位老人連忙道:“正所謂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之前修平年輕,一時糊塗做錯了事。現在他成長了,能悔改,於寧家終是好事一樁。”

寧清卓卻懶得再和他們廢話:屢次三番來她麵前撒野,他們不煩,她卻煩了!

——擇日不如撞日,今次,便要鬧得他們人仰馬翻!

寧清卓忽然冷了臉,目光一凝,朝著寧修平射去:“你寧修平想做族長,我第一個不同意!”

她抬手指向族人中的一名少婦,激情而憤慨開始了攻擊:“秀姐姐夫君死後,王家圖個旌表,逼她以死表貞烈,將她關在柴房裏整整五日!她餓得隻剩一口氣,托人向你求助,請問你做了什麼?不理不睬!若不是我出手,她現在已經被迫以死殉夫,上了盧陵的貞節牌坊!”

又指向一大娘:“祥嫂兒子病危,無錢醫治。她跪在你家門口求你借錢,你又做了什麼?你讓家丁將她打跑了!若不是高元緯大鬧醫館,逼那大夫救人,她孩子現在就死了!”

寧清卓愈加憤怒,走到寧修平身邊,質問道:“新坡的渡口,曆來是陳家與寧家的公產。前段日子,陳家想要獨吞渡船,我在官府和陳家奔波,請問你又做了什麼?和陳公子一並流連詩會酒樓?今天早上,我一人力戰高元緯,對峙燕捕頭,請問哥哥,你又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