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卓大驚,跳下軟榻幾步跑到沈鴻銳身旁,就去觸他的脈,一邊微怒朝孫劍鋒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觸手處溫熱,沈鴻銳原來隻是昏迷。寧清卓還沒來得及舒一口氣,孫劍鋒便大步行至她身旁,彎腰將她整個拎起,甩回了軟榻之上!
寧清卓一個打滾緩衝,總算穩住了身體。抬頭卻見孫劍鋒陰鷙俯視沈鴻銳,眯眼,抿唇,整個人就如刀鋒般銳利。那淩冽的氣場太強,寧清卓隻覺得全身發寒!
她了解孫劍鋒,知道這正是他發怒時的表現。上一世他的這種沉默,不是在琢磨如何折騰寧清卓,便是在盤算怎樣殺人。
過往再次襲來,寧清卓手腳發軟,卻見孫劍鋒朝著昏迷的沈鴻銳行了一步!暗自咬牙,猛然衝上前,擋在了他的身前!
孫劍鋒停步,沒有表情盯著她。兩人離得太近,近得隻要微微側身,便能碰到對方的身體。如此近距離暴露在孫劍鋒目光下,寧清卓隻覺全身毛孔都在叫囂著恐懼。她本能抬手抵住他的胸口,將他往後推,又強撐著看向他道:“孫大人,你若殺了沈鴻銳,周靈靈不會放過你!”
孫劍鋒順著她的力道退後一步,卻隻是陰陰沉沉盯視她,並不答話。溫熱的觸感從手上傳來,寧清卓飛快縮手,低頭垂眸,深深吸氣。
深呼吸果然讓寧清卓鎮定了些。她不知道剛剛的話能否讓暴怒中的孫劍鋒冷靜。這人向來霸道,對劃歸為所有物的東西有著過分強烈的獨占欲。而他剛剛看見了沈鴻銳壓在她身上。或許他沒有當場一掌震碎沈鴻銳的心脈,便是已經考慮過周靈靈了……
她還在腦中飛速思考,眼前卻出現了一雙手。孫劍鋒一把拉住她,將她往門外拖!
寧清卓一驚之下,並未反抗。不管這人要帶她去哪裏,總歸是放過了沈鴻銳。寧清卓願意離開這屋子,越快越遠越好。
或許是她的配合讓孫劍鋒舒暢了些。起初他還是死死掐住寧清卓的手腕,後來卻漸漸放鬆了些。寧清卓隨著他一路行去,一直沒有碰見行人,心中忽然便是一凜:孫劍鋒不是一早就跟著周靈靈離開書院了麼?現下是夜晚,那個院子又所處偏僻,本該少有人至,孫劍鋒怎會適時出現在那裏?
——這一切,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今夜的事在她腦中回放,寧清卓暗道:難道戲班那兩姑娘找上沈鴻銳,根本是出於孫劍鋒的授意?
是了,孫劍鋒既然是跟著周靈靈來的,便定是做過準備。他清楚沈鴻銳的父親,也知道沈家的規矩。他想要寧清卓,可寧清卓卻與沈鴻銳相好,他要除掉這個競爭對手,於是設法給沈鴻銳下藥,再送去兩個姑娘,就等著沈鴻銳碰她們,然後不得不娶她們過門……
憶起上一世孫劍鋒為了得到她使出的種種手段,寧清卓便冷了臉:她早該想到!做這種事情,果然是孫劍鋒的風格!
卻感覺男人停了步。寧清卓也跟著站定,就見到前方有一條小溪。他們竟然到了書院後山。
孫劍鋒鬆開她的手,從懷中摸出了什麼東西,在小溪旁蹲下,清洗。寧清卓左右四望,考慮了一陣要不要逃跑,最後終是放棄:就算她逃走,孫劍鋒也遲早能找到她,倒不如留下,看看這人想做什麼。
孫劍鋒在溪水中洗了一陣,站起身朝她道:“過來。”
寧清卓思量片刻,擺出副怯怯的模樣發問:“孫大人,你將我帶來這裏,到底是何意?”
那夜和孫劍鋒發生衝突後,寧清卓便反省了自己。初時兩次見麵事發突然,她沒有心理準備,暴露了真實性情。可她絕不能讓孫劍鋒繼續對她產生興趣!既然他曾說,他喜歡她張牙舞爪的模樣,那她往後便怯懦些,再怯懦些——他喜歡她什麼,她改還不行麼!
可人的性格變化太大不盡可信,寧清卓需要一個時機,漸漸扭轉孫劍鋒對她的印象。今日的事是個好機會:孫劍鋒發怒了,起了殺心,寧清卓可以順理成章害怕他,自此小心翼翼與他相處。這麼膽小的她,不信他不會厭煩!
孫劍鋒似是還未注意到她的轉變。她不過來,他便自己過去。男人行到寧清卓身旁,忽然抬手擰住她的下巴,眸色沉沉道:“他親了你哪裏?”
寧清卓討厭這個姿勢!事實上,她討厭所有與他接觸的姿勢,隻是被擰下巴的這個動作尤甚:她不願看他,他卻不容許。他連這點自由都不願給她!
寧清卓偏頭的動作幾乎是本能。她躲開他的手指,忍氣吞聲垂眸道:“沒親哪……”
下一秒,下巴便又被人擰住,頭也被轉了回去。孫劍鋒握著手中的東西,一下糊上了寧清卓的臉!就那麼四下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