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劍鋒不料寧清卓會開窗。剛剛動靜甚大,寧清卓被吵到了,很正常。可她若要開窗,早該開了,等到現在才露麵,實在有些奇怪。
雖然覺得奇怪,可孫劍鋒並不在意。能見到寧清卓,他總歸是開心的,自是懶得想那許多。他見女子垂眸不看他,沒甚表情的模樣,心中暗道:今日他忍不住動粗踢壞她的院牆,她可是不高興了?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解釋下,遂開口道:“你別再搭高牆了,遮住了我的窗。”
出乎他意料的,寧清卓不似平日一般針鋒相對。女子點點頭,抬手一甩,將什麼東西扔給他。孫劍鋒連忙接住,竟然是一壇酒。他有些不敢相信,卻見寧清卓也拎了一壇酒,拔開酒壇塞子扔下,仰頭灌了口酒,這才看向他道:“我周圍的鄰居呢?”
孫劍鋒琢磨片刻,明白了:這算是……交換吧?清卓想問她鄰居的下落,卻怕他不會告訴她,索性便主動示好,陪他喝這一壇酒,換他的答案。
孫劍鋒嘴角一扯,甚是開心尋了塊平整的地方坐下:他的清卓性子就是爽快!這種交換,他喜歡。
男人灌了口酒,答道:“給了他們些銀子,讓他們住去別處了。”他低頭看一眼那壇中酒水,又仰頭看窗口的人:“竹葉青。可惜甜棉有餘,芬香不足。清卓若是喜歡這酒,改天我給你帶幾壇好的。”
寧清卓對上他渴求的目光,別過視線淡淡道:“怎敢勞煩孫大人。”
孫劍鋒再琢磨一番,得出結論:這話介於拒絕與不拒絕之間,可鑒於清卓的態度甚好,於是他打算將這話當成同意,明日就去弄些好酒送她。卻聽寧清卓又道:“你別找那泥瓦匠麻煩。”
孫劍鋒盯著她:原來不止是鄰居,她還擔心那泥瓦匠。
他其實沒打算找泥瓦匠麻煩。畢竟前世,寧清卓曾經說過,她討厭他牽連無辜。孫劍鋒雖然不認為牽連無辜有什麼不對——至少他能利用寧清卓的良心,達成他的念想,屢試不爽——可是寧清卓已經清楚表示過介意,那他往後便麻煩些,多繞幾個圈子便是。
——隻是……看今日清卓的狀況,這件事情裏,他似乎……有利可圖?
她陪他喝酒,換鄰居的消息。那這泥瓦匠的安危,是不是能換點別的?
孫劍鋒晃了晃手中的酒壇,開口道:“你,坐到窗戶上來。”
寧清卓一直靜靜站在窗邊,右手抓著酒壇,看似平靜淡然,實則辛苦忍耐。她的左手死死掐住窗沿,生生將那硬木都掐住了印記。卻不料,竟還會聽到孫劍鋒這樣的要求。
她仰頭再灌下一口酒,心中暴躁而憤怒: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聽說她曾坐在窗沿上與沈鴻銳喝酒,便也要享受這種待遇!仗著她有求於他,如此得寸進尺,還真是孫劍鋒的風格!
寧清卓垂眸斂目,好容易壓下情緒,這才一個翻身,果然跳坐去了窗沿之上。
她仰頭望月半響,這才低頭去看孫劍鋒。卻見男人直勾勾看著她,那副模樣,竟是還在等待什麼,便是一皺眉。
孫劍鋒見她回望,目光往下飄,定在了她的雙足之上。
寧清卓一瞬間,差點捏爆手中的酒壇。
——她還自以為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他哪裏是想和她喝酒,他分明是……分明是想看她的腳!
這變態怎麼不去死!!
寧清卓隻想用手中的酒壇砸破底下男人的腦袋!可她忍耐許久,重重呼出口氣,還是雙腳互蹭,將布鞋踢了下來。
孫劍鋒仰著脖子,目光炙熱看著女子左腳尖置於右腳跟後,靈巧一挑,將那土灰色的布鞋踢了下來,又如法炮製,將另一隻布鞋脫了,露出了那雙圓潤凝白的玉足,心跳砰然,不自覺咽了口唾沫。他拿起那酒壺,抿了一口,低啞道:“你怎麼穿這種鞋?”
寧清卓隻是仰頭不答話。可底下男人的目光如有實質一般,自她腳底鑽入,一路剝皮碎骨,直直殺去了她心裏。寧清卓被那惡心的感覺攪得抓狂。她覺得再也忍受不下去一秒!猛然旋身,在房中落地,朝著孫劍鋒一揚酒壺:“我喝完了。孫大人隨意,我先休息了。”
孫劍鋒那癡迷的神情還掛在臉上,半響方啞聲答話:“好。那泥瓦匠,我不動便是。”
寧清卓總算等到這句話,再不猶豫,用力關上了窗。
被視奸的感覺仿佛還殘留在她身體裏,抽不出,洗不淨。寧清卓喘氣微急,爬上床將自己裹成一團,這才覺得好些了。卻不知道……
孫劍鋒起身行到她的窗下,將她剛剛踢掉的兩隻鞋子撿起,塞進了懷裏,這才滿意起身,拎著那半壇沒喝完的酒,飛身躍回了他的屋中。
寧清卓隱忍過了幾日。期間沈鴻銳來找過她,見到孫劍鋒毀壞的院牆,很是擔心,邀她住去沈府或是友人處。寧清卓不習慣麻煩他人,又不願將沈鴻銳或旁人牽扯進來,還惦記著雲霧閣的生意,隻是不答應。沈鴻銳多提了幾次,她便發了脾氣,將他趕走,倒是又讓沈鴻銳無奈又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