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真武功本就不及梁王,加上昏迷一個月後初醒,身體尚未恢複,哪裏是他的對手,眼看就要落入池水中,隆慶卻以更快的速度飛身一躍接住她。
海真隻覺得腰間一輕,旋即被隆慶扶上水榭,還未站穩,隆慶便怒道:“你瘋了嗎?是要逼得我下手才高興?”
“被看穿了啊。”海真掩嘴輕笑。神情竟是說不出的詭異。
隆慶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匕首扔進水池,喝道:“你就這麼想死?”
海真不語。
“心裏是舍不得那個人吧?如果我告訴你……”耶律隆慶的語氣有些古怪——如果仇恨能夠讓激起她的求生意誌,那麼不介意冒險說出真相……
“你想說什麼?”
耶律隆慶的臉在暗處,他平靜地敘述,聲音宛如冰下的河流,波瀾不驚。
然而其中蘊藏的暗流,卻衝擊得海真一陣心悸。
“其實……是我告的密,太後才知道你和隆佑的事,唆使她千方百計阻止你們在一起的——是我,至於我為什麼這麼做,你應該也很清楚。”
“你——”夕顏海真看著他,他也毫不畏懼的看著她。
“原來是你——”她狠狠的甩了他一記耳光,出手之重,竟然讓他趔趄的兩步,嘴角慢慢滲出血絲。隆慶卻是笑了。她若想要他的血,盡可拿去!
隻要她不再去求死!
“耶律隆慶,你怎麼可以這樣?現在你高興了是不是?是不是?”海真又怒又恨,一拳像隆慶揮來,他也不躲閃,隻覺得胸口悶悶的——不是因為她的力道,現在的她,已經傷不了他,可是他的胸口遠比挨上幾十拳還要煩悶還要疼痛!
是的,他做錯了,因為嫉妒,那發狂的嫉妒使他完全喪失理智,做出這件讓他後悔莫及的事。他想彌補,乞求她原諒、乞求她遺忘……可是,他該怎麼做?
他抓住她的雙手使她不能動彈,他湊近她的耳旁,吐出灼熱的氣息。聲音低沉而溫柔,輕輕地說:“海真,求你……不要這樣。隆佑他,他已經離開了,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嗎?”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然後又緩緩垂下了眼瞼。突然間,她抱著頭顱驚呼起來:“你別說了!別說了!”
而梁王卻靠她靠得更緊,她推了他一把,不但沒有把他推開,他卻一把抱住她!
她陡然覺得窒息,感覺到他血脈的搏動,他似乎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
她想要掙紮,越掙紮他抱得越緊,她偏偏說不出話來,眼淚頃刻間嘩啦啦的掉下來,嘴裏嗚咽出聲,委屈傷心之至。
隆慶愕然鬆手,見她哭的梨花帶雨,流出的淚早已化作臉上的一片冰涼。
“對不起……別哭……”隆慶像犯了錯的孩子,有些狼狽的哄著他,他這輩子從未如此哄過人,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海真卻哭得一發不可收拾,她縱聲也縱情,毫無顧忌,這輩子她從未像現在這樣痛快淋漓的大哭,由放聲大哭道慢慢抽泣,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很久,哭到後來直到幾乎耗盡全身力氣。
疲倦就是那時候蜂擁而來的,仿佛突然洶湧上漲的潮水,猝不及防之際已經淹沒身心,沉淪滅頂。她軟軟的倒在他懷裏,好像被獵戶捕住的獵物,再也沒有力氣逃跑,再也沒有力氣掙紮,她再也不看他一眼,慢慢的閉上眼睛。
梁王橫抱起她,將她送進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