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數萬年前曇花一現大統這片天地的開國帝王封禪之地,太嶽。
隻見萬雷共謁,隆隆鳴響,如萬馬奔騰而來!
太陰太陽纏繞交錯,一龍一凰掣天而上。
粲然光華中,寰宇之間再無一物,月攏鳳而西歸,陽攜龍而貫地。
太嶽山巔奔雷萬壑出,龍氣蒸騰而沸然,倏而聚攏歸一,龍脈刹那重聚。
雲霧中,淡漠雙目一斂,卻是自胸腔之中呼出一口塵沉濁氣,正待歸去。
乍然,日月不同天,天相再生變
鬥盤明月乍隱,暗暗青冥驟然惶恐,北天夜空卻天光猛大亮,滿天星鬥竟是如同活了一般,點點豆火熾烈,似是大磨,圍繞中央北極星緩緩旋動,每磨動一番便有一域散出粲然光華,星辰若明珠墜水,從天而落,化光而去,落入大地不見蹤影。
回望原處,星辰卻仿佛未變,仍處那方它本應該所在的地方,好像從沒有變過,隻是有心人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那些星辰就像是失了魂的人,黯淡了,點點靈光逸散。
“帝星隱晦,拱星潛匿!”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的目的,好手段!”
雲汽轟然潰散,一身清霜道服法袍,一杆蓮紋白絲浮塵,散紮紫木簪,藕絲步雲履。
星目刀眉,凝重雙目,不時觀看天上星相,不時細查大地重聚龍脈。
臨了,道人終歸一歎。
天上星辰仍在散落,散亂靈光中,無盡山河壯麗,道人淩空盤坐,目視著久久不曾細察的人間土地。
這般景象,從來不曾變過,變的,始終是這縱橫於其間的人心。
或許,人心也未曾變過?
流星劃墜,紫光呼嘯,拂動道人耳畔發絲吹落。
“嗯?”
道人一步邁出,再現之時,卻已是北海之邊。
“怪事。終年冰河暴雪的北天海,如今竟然碎冰綿長。”皺眉間,一聲長天鯨吭哀鳴,紫光氤氳。
道人聞聲而去。
一潭清泊,一尾青魚騰躍嬉戲,鱗片卻散逸瑩瑩紫光,一對剔透黑眸不時望望道人,似是不解為何會忽然出現這麼一個存在。
又是一聲鯨吭,似是催促。
“這是?鯤?”
道人一怔,仰望夜空冥冥。
星墜如雨,卻已不再是天相更變。無雲晴空,星辰在,不知宿君如何?
轉頭遙遙向鯨吭之處一拜,哀鳴頓消,隻見遠處一片水花翻湧一現,道人眼中微微動容,久久不語,之後麵向清泊,凝視仍是懵懂青魚。
“嗬嗬,你,願意跟我走嗎?”
青魚於泊中兜轉一圈,魚尾一擺躍然奔出水麵。
道人一笑,袖袍翻動,一點金光閃逝。
“既然如此,這一顆龍珠你便吃得。”
沛然凍氣翻湧,青魚躍出水麵於半空,吞下金光,魚尾掙動。再落之時,已在一盞冰籃之中。
道人袖袍再翻,清泊之中,反水激蕩,一滴不剩,盡落於冰籃,任鯤遊動。
“日後,這片茫茫大海才是你的歸宿啊。現在就委屈你一下吧。”
道人似是看魚擺尾,看的有趣一般。手中浮塵亦是一擺,提著冰籃,且走且遠,口中且高且低地吟唱著:
“夜闌星夜兮船不知歸何方,鯨音長落兮聲不傳夢故鄉,周天鬥辰兮亂不從曉色空。嘖,看來還是逃不開這滾滾紅塵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