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話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樓卿宸覺得,這句話很對,可她認為縱然如此,那也不代表在弦上的箭發出去會是直的,射偏了也有可能。
她進宮的時候原本是想著要去平息言明桓的怒氣,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可他生氣了是真的,關鍵是……為什麼生氣?
言明桓對自己的感情她看的清楚,也看的分明,她沒法去選擇,他的天子,是這個朝代的統治者,主宰著生殺大權,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雖然樓卿宸一向是喜歡挑戰一下極限的,不過唯有言明桓的這個極限她不敢隨便挑戰,寧王案需要他的旨意,到最後是否赦免從頭到尾都在欺君的樓家,也是他來做主。
樓卿宸覺得自己看似一開始就在自己做決定,可到最後卻發現始終是在別人的牽製下生活。
她從未在晚上進過宮,還是大半夜去,夜燈有些暗,高庸在前麵帶路,樓卿宸在後麵跟著,不出百步,高庸不動聲色地放慢腳步,慢慢地退到樓卿宸的身邊,低聲道:“樓相,老奴上一回就委婉的提醒過你,千萬別惹咱們陛下生氣,你偏不聽,現在可好了……”
樓卿宸試探道:“陛下在生氣?陛下為什麼生氣?今夜是懷王府來了刺客,怎麼就同我有關係了?陛下覺得是我的失職麼?”
高庸歎了口氣道:“陛下不是因為這個生氣,這……這你讓老奴該怎麼說,難道是因為你們都是男人所以對這種事比較粗心麼?”
樓卿宸越聽越糊塗了,這高庸顛顛倒倒地到底都說了些什麼啊。
高庸表情糾結,搖了許久的頭,才又加快腳步道:“罷了,等到了陛下的寢宮,樓相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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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樓卿宸不多久,慎王駕到懷王府了。
言昭平隻覺得奇怪,道:“慎皇叔怎麼來了,他不是說身子不適麼,還是因為他聽說了我們府上出事了就來看看麼?”
“昭平,你和弟妹先出去,我有話要同慎皇叔先說,一會兒你們再過來見他。”言昭華將長袖放下,遮住了自己的傷口,泰然自若地起身。
“五哥,你們今天都怎麼了,一個個都神神秘秘的,我都快搞不明白你們的世界了。”言昭平很不滿意地抱怨。
言昭華冷冷道:“搞不明白就別搞了,搞了你也不會明白的,還不如不搞,聽我的話,先離遠些。”
言昭平看了一眼吉娜婭,試圖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見,人家偏不領情,非要說出來,吉娜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看我做什麼,讓我們走那就走,有什麼好搞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順手扯走了死賴著不想要走的言昭平。
言昭華一個人在房裏等慎王。
簡昀將慎王引到的時候,言昭華已經負手在原地等他了,帶著笑恭敬道:“慎皇叔安好。”
“昭華,聽說你傷著了,傷著哪裏了?嚴重麼?”慎王一進門就是焦急地詢問言昭華的傷勢,隻字都不提今夜刺客來鬧事的事情。
言昭華一派從容,拉了慎王坐下,又淡定地斟了茶,做足了禮數才慢慢啟口,道:“事兒我是沒有,但是今夜有人膽敢在七弟大婚的時候來鬧事,若是懷王妃是自己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回蠻的公主,這件事情要是傳去回蠻,隻怕回蠻王會以為我們故意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隻怕是不好啊。”
慎王的眉頭隨著臉上的皺紋擰成了一團,憂慮道:“是啊,這也是一個問題,看來要先安撫一下回蠻王和吉娜婭公主才是,不能因為我們乾元的事情就牽扯出兩國的大事,那就得不償失了。”
言昭華又道:“那麼此事,慎皇叔怎麼看呢?”
慎王答道:“我自是覺得奇怪,昭平平日裏雖然吊兒郎當了點,卻也沒有什麼仇家,也不會得罪什麼人,這次的刺客來的莫名,非要挑大婚的時候來,看來背後一定是有什麼更大的陰謀的。”
言昭華從善如流地抿了一口茶,淡然道:“是啊,那麼請告訴皇侄,慎皇叔你的陰謀是什麼?您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在今天派這些刺客來毀了昭平的婚禮,還不惜牽扯上兩國的大事。”
慎王拿著茶杯的手一頓,一鬆,茶杯應聲落地,滾燙的茶水飛濺,濺到兩個人的衣擺上,還冒著白煙。
慎王臉色一白,吃力道:“我?我能有什麼陰謀?昭華你是懷疑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