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梅笙捏著個茶盞,抑製著心頭的急切,盯著那扇門,許久都不見它被人從外頭推開,不免有些坐不住。手裏的茶盞被他拿起擱下,擱下又拿起,如是者三四回,他手摸著扶手想站起來,可猶豫下又坐定,心裏頭貓抓一樣的感覺又讓他想站起來,故而那隻手在扶手上一會兒用力,一會兒鬆下來,就是不見身子站起來。
唐晚辭穩穩地坐著,嘴角噙著三分若有似無的笑意,津津有味地翻看著手裏的一本古籍,時而挑眉眸光瀲灩,似乎看到酣暢之處,又似乎有不同見解。
“唉……”梅笙低頭喝茶。
“嗬嗬……”唐晚辭視線不移,光憑聽覺就知道梅笙目下的心情,覺得有趣,低聲笑了出來。
梅笙朝唐晚辭看去,見他還是捧著那本書,讀的一臉酣暢淋漓,悠閑自在,忍不住有些感歎自己的定力不夠,扯著嘴角無奈的一笑,搖了搖頭。
“楚侍衛怎麼還不見前來?”他終於下了決心一般地站起身子來走了幾步。
唐晚辭不答,未拿書的右手準確摸上手邊的茶盞,修長的漂亮的手指夾著蓋子輕輕擱到桌麵上,優雅地端起碧色的湯茶送到唇邊啜了一口,茶香滿溢,唇齒留香。
“唔……”他潑墨揚的濃眉輕挑,眼底似有春水流淌。
梅笙盯著他看,緊著呼吸等著他喝下一口茶後出聲,哪知道他快憋到胸口缺氧了,唐晚辭都沒話,他麵色更加愉悅地翻過一頁書,繼續樂嗬嗬地品讀著。
“唐兄!”梅笙走到唐晚辭身側,道:“楚侍衛去了許久了。”
“哦。”唐晚辭狀似心不在焉地丟給他一個字算是回答了,嘴角的微笑裏頭暗含著戲謔。
梅笙半張了下嘴,抬了下手,怔愣一下後伸出去。
“唐兄,你就不擔心楚侍衛嗎?”他將唐晚辭手裏的書搶了過來。
這個厚道人坐不住了!唐晚辭朗聲笑了出來,眉間朱砂妖冶,淬玉一般俊逸的麵容上浮著一層華光,風華無雙。
“莫急!”唐晚辭抬起一手,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擺動了幾下。
梅笙抱著那卷搶過來的書,生怕一放下唐晚辭又會拿起來看。
“時日可不等人。”他能不著急嗎?敬帝給的時日可過去近一半了。
唐晚辭不以為意,起身,背著手在屋子裏頭緩緩走了幾步,仰著頭看著懸掛在牆壁上的一副山水畫,道:“時日於你我可沒深仇大恨,是催著咱們要他的腦袋。”眉間含霜,眼稍精光犀利,朱砂紅如曼珠沙華,妖冶中帶著肅殺。
唐晚辭身上氣息的轉變令梅笙漸漸地也將自己焦灼的思緒冷卻下來,輕輕地放下了手裏抱著的書籍。
“你稍後可以準備升堂了。”唐晚辭帶笑轉過頭,燦若春花的俊逸麵容帶著如狐仙一樣算計的笑容。
“升堂?”梅笙怔愣。
“撒下去的香餌總會有魚忍不住饑餓先咬鉤子的。”唐晚辭又坐回原處,從整齊疊放的一堆案卷裏頭抽出一卷遞給梅笙,而後好心情地繼續拿起那卷書優雅地品讀起來。
梅笙疑惑地展開案卷,這是是天牢犯官中其中一位的詳細資料。
黑綢一樣的長長鬢發從修長白皙的指縫間捋過,唐晚辭道:“先撕開個口子,接下去咱們想要的東西會一樣樣地自己跳出來。”
與此同時,天牢裏頭,海寧的犯官們被三三兩兩地分開關押,牢房裏頭加置了簡陋的木頭床和粗布棉被,總算是比先前的席地而坐,抱團蓋稻草要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