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波娜娜挺了過來,她的臉色雖然慘白如紙,不過眼中卻有火焰在燒,“所有因我而死或因我受牽連受傷害的人都挨個說出來,你不許再隱瞞任何一件事!我答應你……隻要我的雙親不是你害死的,就不會離開你!”
司徒展的身體在劇烈顫抖著,他感覺自己就像等待宣判的犯人,是被處斬還是無罪釋放都完全操控在波娜娜那張小巧好看的菱唇裏。
“好,我如實交待,娜娜,無論你怎樣對我我都不怨你!哪怕殺了我,我也不會還手!”他從床幾的抽屜裏拿出一把鑲嵌著珠玉的帶鞘匕首,除掉鞘將把柄塞進波娜娜的手裏,讓她拿著。“如果在我敘說的過程中你憤恨難忍的話就刺我幾刀,我知道你不會狠心殺我,就權當解解恨!”
波娜娜別過臉,那握住匕柄的手在不住的顫抖。
用剔透的琉璃和純淨的水晶打磨後鑲嵌的窗戶可以將寒風和飛雪統統擋在窗外,卻又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飛舞的雪花被狂風卷挾著拚命撲打窗子,卻聽不到一絲的聲音。
這棟冰宮牆壁極厚,外麵一層是冰磚徹就,裏麵則全部由上等的大理石建成,所以無論是保暖還是隔音都相當的好。單隻他們寢室北窗上鑲嵌的那四塊琉璃和水晶片,就價值連城。
在這風寒逼人的雪峰頂,他們卻完全感覺不到一絲酷寒。他們的寢室永遠都溫暖如春,無論何時何地,司徒展都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和苦楚。
這樣細心周到體貼溫柔的丈夫以前讓她感覺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可現在一切都變了。他變得陌生讓她都不敢相信那些獰猙殘酷的過去在他們身上發生過。
可是當一切成為鐵定的事實,永遠無法改變時,波娜娜還是決定改變她自己。她試著寬容的接納丈夫,接納那些包含著無數血腥和仇恨的往事。
隻是事情的經過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殘酷,司徒展的講敘不時的被她憤怒鐵青的臉色打斷,他讓她用手裏匕首刺他,但她隻是攥住它不停的顫抖,把柄處都攥出了汗也沒有刺向他。
她發現無論自己再如何痛恨他都下不了手傷他,傷他遠遠比傷她自己更加困難。
她曾經被他幾乎鞭打致死、又被貶為粗使丫頭;三婢被充軍妓,幾天就被折磨至死;尹非凡成立的複茜會也在他的設計之下全軍覆沒;尹非凡的好友,也是波娜娜的好友馮子儀為茜香捐軀;他還讓獵戶剝她的皮,強爆折磨她;讓她跟其他姬妾一起侍寢,結果導致五個月大的胎兒流產;她患上血崩,幾乎死去;小靈被連累竟然遭眾侍衛的輪爆……
件件往事都那樣觸目驚心的殘酷,她的水眸睜到最大,握著匕首的手始終都在抖著,司徒展幾次停下拉她的手想讓她捅他幾刀,她都尖叫著拒絕。
終於,一切都停止了,司徒展原本燦若星辰的眸子此時已一片灰黯,他望著妻子的眼神裏再不複昔日的意氣風發,那跪在床上的雙腿已麻木到僵硬。他的嗓音已嘶啞:“娜娜,懲罰我吧,無論你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將我從你的身邊趕走!懲罰我吧,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可笑我還曾心存僥幸,以為那些事情你忘記了就能全部抹殺!原來,到今天才來懲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