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倒眾人推,為了不得罪白貴妃,所有跟宇文博交好的官友都選擇避而遠之,隻有少數感念丞相恩情的人上門吊唁,不過卻也隻是勿勿而來急急而去,生怕被人瞧見。

宇文夫人在靈前哭著數落這些忘恩負義的官員,他們素日裏得過丞相多少好處,現在人走茶涼,連柱香都懶怠上了。真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晗若隻是不住的哭泣流淚,她對此倒沒有過分的驚訝和憤慨。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樣的不是嗎?趨炎附勢,哪邊風強就往哪邊倒的人才能在官場上混得開,如果太剛直了別說加官進爵,就連保住性命都是件困難的事情。

那些來吊唁的官員,雖然隻急勿勿的點上一柱香,但晗若已經很感動了。她體諒他們,他們顧忌的東西太多,不隻官職還有家人的安全,誰都知道白貴妃母子是不好惹的,誰敢得罪了他們,非但屍骨無存,就連家人都難幸免。

靈前一直冷落著,直到天快亮時,靈堂裏又走進來一個人。

男子頎長的身材,著一身銀白色的錦袍,從晨霧彌漫的外麵走進來。狹長陰魅的鳳目從進門的那刻起就盯住靈前渾身縞素的晗若,他大步的徑直朝著她走去。

晗若雖然一直沒有抬頭,卻立刻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在向她逼近,她的心一跳,猛得抬頭,對上男子那張魅惑眾生的俊顏。

是鳳燁,她呼出一口氣,不知為什麼她剛才那麼緊張,難道潛意識裏她以為還有別人會來嗎?

鳳燁隻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什麼節哀什麼珍重他都一個字都沒提。喪父之痛,不是任何言語能夠安慰的,他理解她此時的悲傷,所以沒有勸慰她。

他轉過頭望了眼新漆的棺木,默默地走到靈前,點燃了三柱香,舉過頭頂,跪下拜了三拜再插到香爐裏。

“臨王殿下吊唁!”管著通報來客的仆人這才省起要通報,急急的喊出鳳燁的封號。

下麵守靈的偏房子侄連忙嚎哭,不過哭聲卻跟先前的有氣無力有所不同。沒想到丞相生前的死對頭竟然會親自來給他祭拜上香,這可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和——驚喜。

是驚喜,因為鳳燁的露麵對於已失勢的宇文家來說有著重要的意義。起碼表明了丞相跟臨王並無過節,連他都親自來吊唁丞相,其他的人再來也就不算得罪白貴妃了。

鳳燁磕了頭上完香,這才起身對著坐在靈前的宇文夫人勸慰道:“死者長逝,夫人要節哀!”

雖然隻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宇文夫人卻激動到不行。她欣喜的抬頭望著鳳燁,要不是礙於這種悲痛肅穆的場合,她定會對他陪上笑臉以示親和。

“宇文家塌天了,又沒有男丁,妾身跟晗若兩個女流之輩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嗚嗚……”她用袖試淚偷眼瞧了瞧鳳燁,又悲泣著接道:“這可怎麼辦才好啊,宇文家沒有頂梁柱了……”

“你的那個外甥呢?丞相生前那般厚待他,死後怎麼也未見他來披麻戴孝?”鳳燁的語調裏不無譏諷,他瞧著宇文家的人根本就沒一個順眼,要不是晗若……他再望了她一眼,咽回了後麵繼續嘲弄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