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看著那個隻有十歲的男孩一個人瑟縮在無人的角落裏,瞪大一雙驚懼的眼眸,像一隻極富攻擊性的小獸般戒備的盯著每一個試圖接近他的人。

那一刻,他知道他們會成為朋友,唯一的朋友。

整整一年的時間,司徒浩的世界裏隻允許走進兩個人,就是師傅莫離和他歐水澈。

司徒浩從來都沒喜歡過那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司徒渺,對他卻勝過親兄弟。他們相扶相持著走過人生最寒冷的歲月,像兩隻被人遺棄的小狗般互相溫暖互相照應,這種患難於共的感情絕不是平常人能夠想像的。

當人罵他是司徒浩的奴才是他的狗他沒有搭理也沒有難過,因為他們兩人的感情除了師傅莫離沒有人能夠理解。

他一直追隨在司徒浩的身邊,看著他從皇子變成王爺再變成皇帝,隨著地位的一步步攀升,他對他的感情和態度從來沒有改變過。無論司徒浩在世人眼裏多麼風光多麼強大,其實在他的眼裏他一直是個可憐的孩子,孤獨而寂寞的孩子!

所以他一直留在他的身邊陪伴他,無論到何時,他都是他永遠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咚!”房門突然被撞開了,淩冽的寒風直吹進溫暖的屋內,火盆裏的木碳被吹得明滅忽閃,一條高大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進來。

他愕然抬頭正對上司徒浩野獸般的眼眸,不禁嚇了一跳。“你怎麼啦?出什麼事啦?”他連忙站起身,心裏已感到事態的嚴重性。多少年他都沒有再看到司徒浩眼中有如此神色,慌亂、驚恐、無助、憤怒……

就像一隻走投無路的野獸,在絕境中發瘋的轉圈。

司徒浩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他幾步搶到歐水澈的身邊,伸手抓住他的雙手,牙齒直打顫,“水、水澈……我……我好冷!”

“別激動,別慌!來,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我在這裏,我會保護你!”他握緊了他的雙手,果然冷如寒冰。麵前那具高大的軀體抖得猶如篩糠一般,似乎連骨縫裏都在向外冒著寒氣。

司徒浩的瞳孔已放大,目光變得迷離起來,他的神智也已迷離。仿佛已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也看不到任何東西,隻封閉在一個屬於他自己的世界裏。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歐水澈原本溫暖的掌心此時卻滲出了冷汗,他抽出一隻手在司徒浩的眼前晃了晃,後者毫無反應。

高大的身軀已瑟縮進了桌底下,卻依然狂躁不安。他不停的挪動身體,已鬆開了歐水澈的手,撞翻了桌子,再推倒桌後的藥臼子,最後鑽到牆角處的一個旮旯裏,這才安靜下來。

歐水澈的眸光頓時暗下來,他咬緊唇,默默的打量著牆角裏幾乎縮成一團的男子,半晌才沉聲喃喃自語:“自閉症!他怎麼又複發自閉症?怎麼可能?”

司徒浩一片茫然,他非但無法回答歐水澈的疑問,甚至他都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