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尚(2 / 3)

“對對對。”山大王一個激靈,忙問:“老夭,你說這是不是寶鈔?”

辛老幺苦著臉:“我怎麼知道,我又不識字,上麵寫的東西鬼才知道。”

“奶奶的,你不識字說這個幹屁啊,是不是想消遣俺,打不死你!”說著話,山大王,又提起了右腳。小額的寶鈔最大的他也隻見過一貫錢的那種,據說,大明朝發行的鈔票最大的竟達到驚人的一百萬貫之巨,想來定然與小額紙鈔大不一樣。

辛老幺看見大王腳上那雙牛皮靴,心中就直冒冷氣,被這玩意兒踹中,以老大的力氣,不死也得吐口血。忙叫道:“老大且莫動手,我們不識字,這寨子裏可有識字的,何不讓他過來瞧瞧?看看這一疊寫滿了字的東西有什麼古怪。”

山大王繼續怒喝:“這寨子裏的人我不清楚,都他媽大字不識半個,你哄誰呢?”

辛老幺:“大王忘記了,寨子裏昨日不是捉了個和尚。”

“有這麼回事,怎麼了?”

“和尚成天讀經念佛,想必是識字的。”

“對對對,那是肯定的。”其他人都大聲鼓噪起來。

山大王大喜,一拍腦門:“我怎麼就忘記這茬了,快去將那禿驢給我提來。若他識字還好,若同咱一樣是個文盲,直接打殺了。”

“得令!”一群嘍羅興衝衝地跑出去,須臾又興衝衝地將一個捆著的和尚提進大廳來。

“鬆綁!”山大王氣勢洶洶地走到那個和尚身前:“和尚,識字不?”說著話,他將帶血的鬼頭刀架到那人脖子上,隻等聽到一個“不”字,就一刀下去。

看到滿是人血的刀子,那人麵色發白,嘴唇微微顫動,半天才道:“會……繁體字大概是會的。老大,你能不能把刀子挪開,很危險的。我的耐克可不便宜,沾了血不好洗。”

“耐你媽個叉,少廢話。”又罵了一句,山大王卻道:“會就好,和尚你聽好了,這疊東西裏麵寫的是什麼,你一一說給我聽。”

他手一揮,就將那和尚手上的繩子割斷。

“我不是和尚。”那人活動一下被捆得麻木了的雙手站起來。此人身材頗高,一站起來,比山大王都高半個頭。

他頭上剃著寸長發茬,大概是剛做和尚沒幾天,還沒有烙戒疤。上身穿著一件圓口汗衫,汗衫右胸口處鏽著一個魚鉤模樣的標誌,也不知道代表什麼。下麵則是一條棉布短褲,光著腳。

看得出來,此人營養狀況很好,唇紅齒白,皮膚光潔,一臉健康的紅潤在一眾麵色蒼白的山賊之中顯得突兀。讓人忍不住一聲喝彩:好個酒肉和尚,吃喝菩薩!

“你沒受戒,沒有戒疤,大概是從那個廟裏逃出來的小沙彌吧。”大王冷笑一聲,“少說廢話,看看這幾張紙上究竟寫著什麼?”

“好好好,我這就看。”那和尚忙俯下身去,將那疊紙反反複複地看了起來,良久,一臉的古怪。

“怎麼了,可有鈔票?”山大王一臉的不耐煩。

聽到鈔票二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這個和尚身上。

“鈔票,怎麼可能。”和尚一臉的古怪,半天才歎息道:“大王,我若是你,二話不說,立即轉身逃跑,走遲了隻怕有大麻煩。”

“逃,逃什麼,你這禿賊說話古古怪怪的。”山大王怒嘯一聲:“究竟是什麼?”

和尚苦笑:“老大你好象殺了個官,還是快點收拾東西跑吧,遲了官兵把這山一圍,大家都別想逃了,連帶著我也受牽累。”

一邊說話,他一邊揚了揚手中那疊寫滿字的紙,解釋道:“這裏麵有兩封信,信裏說什麼不重要。另外兩張紙就厲害了,一張是吏部的公文,上麵是這麼寫的,我念念啊!:”

和尚拿了一份折子樣的東西念道:“茲,免去大同府靈丘縣稅課局大使周行德大使一職,回吏部候用……對了,稅課局大使應該是個官吧,好象是九品。”

“哦,還有一份就是這個叫周行德的官員的身份證,按照你們明朝人的說法就告身。上麵寫著:周行德順天府順義縣周家莊人,長身,麵白,無髯,眼大……”

“住口!”山大王突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果然是個當官的,糟糕,我們殺了個官,這下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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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五台山山寨對麵的一處山頂,卻站著兩人。

這二人一高一矮,身材都很瘦小,尤其是矮的那個,還佝僂著身體。

正值三伏天,白花花的太陽一曬,眼前的景物都熱得扭曲了。

兩頭健馬散放在草坡上,天氣實在熱,這兩頭畜生也懶洋洋不肯吃草。

說來也怪,這麼熱的天這二人卻身披黑色大氅,口鼻皆用黑布蒙上,可露在外麵的額頭上卻不帶半點汗珠。

矮的那人輕輕咳嗽一聲:“三姐,對麵那群山賊好象得手了,我們是不是該過去了?”這人露在外麵的額頭上堆滿了層層疊疊的皺紋,一縷白發從黑布中探出來,顯得的很是蒼老。

那個叫三姐的卻沒回頭,反手搭涼棚朝遠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