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德:“楊慶那邊怎麼樣,能不能找一個。不過,這人要符合幾個條件,首先,不能是楊慶的核心心腹;其次,他正好在看守秦大人;其三,此人要生性貪婪,又膽大包天。”
這件事有一定的危險性,因為涉及到太子一係,將來若走漏了風聲,難免不波及到馬雲。因此,最好是找楊慶的人,以後若是有事,也牽連不到東宮。
聽他這麼說,秦氏想起一聲,“呀!”一聲,道:“周大人這麼說,我倒想起一人。”
“哦,快說。”
秦氏說:“我手下有個小太監的堂兄正在禦馬監當差,找他問問,然後走走路子就成。反正就是使銀罷了,這些年,二皇孫別的事沒做,卻攢了不少錢。隻要舍得花錢,什麼事情做不成。一百兩不成就一千兩,一千不成就五千,總歸要救家父一命。”
她狠狠地咬著牙。
周行德吃驚地看著她,心中暗道:這二皇孫真有錢啊,竟然舍得拿五千兩來救人。要知道這年頭白銀非常值錢,地方大員進京走門路,送給六部部堂的冰敬、炭火一次也不過上千兩而已。
有錢就好辦事,任何年代都是這樣。
周行德如此就好。
秦氏不明白周行德為什麼這麼問,她提起茶壺,一邊給周行德續水,一邊問道:“東西能夠送進去,隻不知道周大人要送什麼進去?”
周行德從懷中掏出一個藥包放在桌子上:“把這副藥送進去,讓秦大人服下。”
“啪!”秦氏手一顫,茶壺摔碎了。
她猛地大叫:“周行德,你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你讓我父親服毒自殺嗎,你你你……你好歹毒的心腸……”心中一急,眼淚又迸出來了。
周行德橫了她一眼:“你覺得我說了這半天就為給你父親送一副毒藥進去,如果真這樣,就當我什麼也沒說,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事我也不管了。”
秦氏立即回過神來,連連施禮:“是我多疑,得罪大人,還請恕罪。”
周行德這才一笑:“夫人,不想問我這包藥究竟是什麼東西嗎?”
秦夫人這才小心地問:“還請教周大人。”
周行德打開藥包,裏麵是一大堆藥丸,從中挑了一顆舉在眼前看了看,說:“這藥說穿了就是蒙汗藥。“
“啊!”
“也就是江湖宵小的把戲而已,不過,同一般的蒙汗藥卻有所不同。”周行德說:“一般的蒙汗藥服用之後將昏睡不醒,可這藥卻有個神奇之處。普通人吃了不但不會昏迷,反非常清醒,能說能看,能想事情,可就是一身麻木跟木頭一樣,雖斧鉞加身,卻毫無感覺。”
沒錯,這就是周行德找雲娘要的那包麻醉藥。當時他也是心中好奇才留在身邊的,想不到現在正好用上。
“這裏厲害!”秦夫人心中隱約明白了一些,“還請周大人繼續說下去,應該給家父帶什麼口信進去,這才是關鍵。”
“對,夫人果然智謀出眾,連這都能想到,讓下官大為佩服。”周行德鄭重地說:“夫人可讓人帶信給秦大人,讓他效今上龍潛時與****祖北平舊事,可保性命無憂。”
“你的意思是讓家父裝瘋?”秦氏驚叫起來。
周行德緩緩頷首:“正是。”
所謂效今上龍潛時與****祖北平舊事指的是靖難時的一段舊事,當時建文帝登基之後,有意撤藩,限製藩王們的權勢。
一上台就雷厲風行的拿掉了一個王爺,手段也非常酷烈,動輒直接廢為平民,或者關進監獄。對於當時的大明第一強藩,軍方第一人燕王朱棣自然是勢在必廢,甚至還動了殺心。
為了自保燕王索性裝瘋,整日披頭散發在街上高呼狂奔,大熱天的還穿著大棉襖,喝著熱湯。
建文帝對此也是非常懷疑,就派****祖,也句是燕王的大舅子前去北平查驗虛實。
為了瞞住徐大舅子,燕王甚當著他的麵吃糞便,如此才將****祖給騙了過去。這才有後來的健難之役,這才有後來的明成祖和永樂盛世。
周行德的意思是,既然皇帝想讓秦學政死,他何不也裝成瘋子保命。
“可是……”秦氏遲疑著說:“這個法子是好,可是……此計天子已經使過一起,咱們依樣畫葫蘆,豈不是孔聖人門前賣書,立即就會被識破了。以陛下的性子,隻怕家父死地更快。”
周行德搖頭:“夫人想錯了,皇帝所想要的不過是盡快平息山西一案,並不是要秦朝大人的命。陛下馬上就要北征,需要一個穩定的朝局,隻要京城無事,天子才懶得管呢!”
秦學政的價值在於,他在山西弄的那筆賑濟款子最終流向了太子府。因此,他的口供給了太子政敵一個上位的良機。
至於他的性命,卻不是怎麼要緊。
可隻要他一瘋,換神仙去去套不出半點口供。
他平靜地看著秦氏:“相信我,如果用這個法子,秦大人絕對死不了。再說,如今也沒別好辦法,姑且試上一試。當然,若夫人有更好的計策,此法也可以不用。”
秦夫人心中一片混亂,半天也沒辦法決定,隻喃喃道:“裝瘋可不那麼容易,宮中那麼多太醫,一試不就試出來了……周大人,一般來說,太醫是怎麼試一個人是否瘋癲的,民間又是怎麼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