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這聲音有些喑啞,完全不似以往黃狸清脆有餘,嬌柔不足的聲音。慕北芫不回答依舊靜靜的批改著賬簿,因為她知道此刻的黃狸不夠冷靜,那無論說什麼都是白搭。此刻的黃狸你無論說什麼她都不會過腦子去想一想。
而本顯得有些灰敗的黃狸看著不置一言,甚至看都不看她的慕北芫怒上心頭,不知哪來的力氣和勇氣衝上前,雙手按在桌子上,朝著慕北芫吼叫道“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
輕輕淺淺的看她一眼,慕北芫又開始伏案工作。黃狸卻安靜下了來,本來進入魔怔的人,一下子被那冰冷刺骨的眼神給激醒。瞬時,黃狸對慕北芫的認識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她不隻是妖,還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魔,那眼神裏蘊含著滿的快要溢出來的黑氣,看得她心驚。
也對,別人根本就不是人,怎麼鬥得過。一切不過是自作聰明罷了。想到自己就像跳梁小醜一樣在別人麵前表演著鬧劇,就覺得自己可笑。是了,這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人生來就是用來克你的。
如果這人生像遊戲,你不辭辛勞的通關,經曆重重磨難,以為自己成功的時候,慕北芫這個終極boss就會跳出來將你擊滅,連灰都不剩。像這種高智商ncp會的是攻其心智,毀其心智。然後又笑著給已經爬不起來的你插一刀,直到確定你死透。
黃狸恍惚的走到,說走到不若說是晃蕩到門邊,正準備跨出去。一道清冷的聲音喚住了她“等一下。”黃狸呆呆的回過頭,就像是木偶。慕北芫抬起頭,合上最後一本賬簿,將其放到一疊賬本的最高層,指指賬簿。“把它帶走吧。”
黃狸又飄忽著晃蕩了回來,她抱起托盤準備走,慕北芫將雙手輕輕地擱在上麵,並不用力氣的一按。黃狸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這隻手,讓人心驚的美麗,到最後腦子裏隻能顯現“完美”二字。
黃狸抬起眸子望向慕北芫,那眼裏隻剩下迷茫,像是一個人三魂丟去七魄似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世界上最高級的騙術的實施不在於施騙人,而在受騙人。”語畢,手起。拿過一旁的野史又開始讀起來。
黃狸眼神幽暗,意味不明的看慕北芫一眼就有晃蕩著走開了。這一次慕北芫不再攔著。隻是黃狸走遠後,慕北芫的眼神透過開著的門投入虛無,眼眸裏空無一物。
未過多久,就似先前一樣,依然靜靜地看書。空氣中似乎有人在吟誦著“光陰還是那樣,有增無減,草木依舊長青,隻是我們不再年輕。年月深長,人生走過的片段總是似曾相識,那是因為季節在往返,故事在重複,而世人也終究如此,別無他恙。”最後傳來的是悠長的歎息。
因著是冬季所以看天是沒辦法辨認時辰的。慕北芫與黃狸一番爭執,不對,應該是單方麵的爭吵讓慕北芫的心緒有些許的混亂。
“來人。”按呼吸來看書房外應該有侍女的,估計是被黃狸的吼叫給喚來的。慕北芫因著她們並沒聽見什麼,這才沒說什麼。這不,現在就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了。
門外侍女們自認為壓低了聲音的討論一字不漏的傳到了慕北芫的耳裏。慕北芫不由得有些疑惑,在心中暗道“她有那麼可怕嗎,居然讓一群侍女推來推去的不肯進來。”
畢竟是主子,未消多時,門外就有一個侍女垂著頭進來了,行禮“公主,您,有什麼,吩咐嗎。”那聲音對普通人來說也太小了吧。
慕北芫不說話,室內的氣氛有些冷凝。小宮女被這氣氛壓迫的小心髒又是兩抖。咬咬牙,眼睛一閉。聲音放大了不少“公主您有什麼吩咐嗎。”一句話下來都不帶喘氣的。
慕北芫一個眼風掃過宮女的身上,隻見宮女的身子就像篩糠一樣抖動起來。慕北芫無視,開口道“幫我裁些宣紙,還有,研磨。”
慕北芫的聲音和往常一樣,不過這次這煙變了,變成了安神香,不自覺的宮女緊繃的神經就鬆懈了。當然這鬆懈隻是指態度,對於要辦的事情,她們可從來不敢鬆懈半分。若有什麼差池——,別看幾位姑姑麵相和善,個個帶笑,那手段可真不辱沒了“皇宮出品”這四個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