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朋頓了一下,眼光有意無意的掠過祝雪峰,見後者沒有話說,才繼續道:“就拿孫徵這件事來說,戶部文書出錯了,這是戶部的責任,鄭文仲忘記給條子蓋章,這是鄭文仲的責任,但做這些為了什麼呢?就是為了糾正錯誤發放的俸祿,這個意思孫徵不可能不懂,他沒有問詢上麵,也沒有調查清楚,就頂著條子還是照戶部文書的發,這就是擾亂了朝廷的運作,壞了本來的規矩,不罰是說不過去的,而且對百官也不能起到指引作用。”
見祝雪峰還是沒話說,孫正朋略感意外,加問了一句:“祝大人覺得呢?”
祝雪峰忙道:“孫仆射果然不愧是我朝中的柱梁,考慮事情高瞻遠矚,把握到位,下官真是受教良多。”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側目,包括緊張得要死的饒桐焦。
剛剛還本性顯露,言辭犀利舌戰群儒,把兩個大他三四級的官員堵得說不出話來,轉眼間孫正朋一出來就溫順得如同一隻小白兔,比廖先冠更像廖先冠,頓時讓朝中諸人哭笑不得。
孫正朋也感到意外,他原本以為祝雪峰肯定要大肆駁斥一番,為此還做好了再次辯駁的準備,沒想到這小子直接認輸,嘴巴上軟得比誰都快,難道說他的目的不在於此?
“臣子們都說完了,怎麼處置,還是懇請皇上聖躬獨裁吧。”祝雪峰率先跪了下去。
原本還想說話的廖先冠和梁潛兵等人隻好也跟著祝雪峰跪了下去:“懇請聖躬獨裁。”
“孫愛卿的話很好。”靖元慢慢的道:“大家要多念念,認真地想想。這次議事也不錯,大家都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就是要這樣多爭論,才知道怎麼做是正確的。朕看這件事,雖然孫徵表麵上好像守了令,但其實心知肚明,找了個好的借口故意不執行,這樣的人是萬萬不能再當官了,就把他免了吧,讓刑部打他二十板子,以為天下警戒。”
“皇上……”梁潛兵傻眼了,他聽著靖元一開口數落孫徵數落得那麼厲害,心裏高興得緊,沒想到靖元口風一轉,最後定的刑罰大不相同。
祝雪峰偏頭問道:“梁大人是不是覺得皇上的決斷不夠公允啊?”
“不是不是!”梁潛兵立刻否認:“皇上聖明得很,這個決斷很公正。”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不能開玩笑。
饒桐焦驚喜交加的看看靖元,又看看祝雪峰,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眼眶已經紅了。
靖元不動聲色的道:“還有別的本嗎?沒有就都退了吧。”
饒桐焦第一個起身,急匆匆地奔了出去,他要跟自己的好朋友報告這個喜訊。
祝雪峰是第二個出去的,他可不想留在這個朝堂裏麵,被一群憤怒的男人包圍。
不過他的如意算盤還是落空了,剛下了台階,準備走過一段長長的宮牆走廊的時候(非經皇帝允許,官員在皇宮內不得騎馬坐轎),廖先冠帶著一大幫人呼啦啦的把他圍住了。
祝雪峰暗道不妙,不過還算鎮定,心想初唐時期政治風氣還算不錯,應該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還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打群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