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雪峰怔怔的抬頭看著象換了個人的靖元,突然心中一酸,他知道,那句“比登天還難”的背後含義。外界都傳言很多賢人能士都看不起現在的這個皇上而歸附秦王,導致現在靖元身邊人才凋落,日漸式微。
靖元是真的寂寞到發慌了,連找個人傾述的機會也沒有,整個**朝中都是自成派係,都在為著自己的利益爭鬥著,沒有人把靖元的憂愁放在心上,逼得他隻好向自己這個毫無派係背景的新官說出這番話。
“皇上,”祝雪峰的語氣中也帶了一點不一樣的情感:“臣以為,君臣之間把盞言歡,談笑風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靖元微微一笑:“哦?為什麼這麼說?”
祝雪峰道:“皇上隻要做一個有德的君子,不輕易言罰,罰之有據,避免喜怒無常,讓做臣子的知道皇上公正嚴明,就自然依著規矩行事,不擅自揣測聖意,說真話,行真事。”他說的的確都是真的,曆史書上的李世民君臣和諧就是最好的例證。
這番大膽的說話讓周圍隨從的太監們都不由變了臉色,生怕靖元要發火,但靖元卻沒任何惱怒,哈哈一笑,拍著祝雪峰的肩膀道:“你今天能跟朕說這番話朕很高興,你的話朕會記著。”
祝雪峰低下了頭,他明白靖元後半句沒說出的話,那就是“朕現在做不到,所以隻能先記著。”因為要做到這些條件,首要的就是把禍亂朝綱的孫正朋給免掉,但靖元現在有不得不重用孫正朋的理由。
事情的症結重新回到了孫正朋這個原點上。
隻是,這個理由到底是什麼呢?
“對了,皇上,地方大概就在這裏。”祝雪峰忽然想起來,對靖元道。
“哦?”靖元張目四望道:“朕沒來過這裏,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句話當然不是問從來沒來過掖庭的祝雪峰的,是問隨行的太監的,一個看起來品級較高的太監戰戰兢兢的回道:“回皇上,這裏是懲惡司,是用來臨時關押那些違了宮裏規矩的宮女和太監的,平時都沒什麼人來,所以……”
靖元聽了,也沒作聲,直接就往裏麵走去了,祝雪峰和一大幫太監趕緊跟了上去。
走進去之後,靖元不禁皺了皺眉頭,裏麵斷壁頹垣,到處結滿了蛛絲網,灰塵布滿了房簷和門框,窗紙上滿是破洞,還傳來一陣如發黴一般令人作嘔的氣味。
守門的兩個太監做夢也沒想到居然皇上會跑到這裏來,還在愣著,被後麵的太監斷喝一聲:“大膽!還不跪下迎接聖駕?”,這才趕緊跪了下去。
靖元不敢相信自己還在皇宮裏麵:“這是怎麼回事?宮裏都窮到沒銀子了嗎?”
後麵的太監嚇得紛紛跪了下去,還是剛才的那個太監可憐巴巴的回道:“回……回皇上,這……這是黃……黃公公說……說布置成這樣可以嚇嚇……嚇嚇那些人說……說實話……”他嚇得連話都說不直了。
“哪個黃公公?”靖元問道。
那太監回道:“是內務府的黃蓮標黃公公?”
靖元冷笑道:“內務府的一個奴婢哪裏有那麼大的膽子更改宮中的布局設置……”他還想說什麼,但看了祝雪峰一眼,便打住了:“去把那個黃蓮標叫過來。”
黃蓮標過來的時候衣服全部被汗水打濕了,全身抖得象個篩糠一樣,還沒來到靖元麵前,已經癱軟在地上,趴著叩頭道:“奴……奴婢……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