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布藥袋(1 / 3)

“怎麼才回來?”“嗨,別提了。”外麵有人說話。成三路和王保保被吵醒了,站起來,出門去看。蒙麵人從房梁上輕巧地跳下來,落地無半點聲響。他開始四處翻找,像是在找什麼重要的物件。就聽外麵“啪”的一聲,像是有人挨了耳光。那個人委屈地說:“成三爺,不是小的們不盡力。城裏的大小客棧我們都找遍了,就是不見曾大小姐。這才先回來報個信。”成三路喝道:“那就給我挨家挨戶搜!”挨打那個人說:“啊?好,都聽您的。可是,朔州城這麼大,挨家挨戶搜也得好幾天。您放心,隻要曾大小姐在城裏,我們一定能找到。”成三路說:“找不回曾大小姐,你們誰都別想睡覺,再去找!”“還不快滾!”這是王保保的聲音。

蒙麵人四處翻找了一陣,並無收獲。正猶豫間,忽聽門外有人走來,他順手抓起桌上的白布袋子,又飛身上了房梁。“這幫廢物。”成三路和王保保氣哼哼地走進門來。王保保一眼瞥見桌上空了,白布袋子不見了,驚呼一聲:“有賊!”成三路大驚,四處沒有找見人,急忙伸手到桌案底下扭了兩下,隻聽吱吱聲響,牆上竟開出一扇門來。蒙麵人在梁上暗自驚奇。隻見成三路從牆洞裏取出一個木盒,匆忙打開,見裏麵的東西仍在,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王保保說:“那藥袋子要是落到老家夥手中,咱們的麻煩可就大了!”成三路豈能不知,急忙將盒子放好,關了小門。二人衝進院裏,大聲喊道:“快來人,抓賊!”“關上大門,給我仔細搜!”院子裏馬上吵嚷起來。

蒙麵人早將一切看在眼裏,見門口無人,便再度跳下來,俯身在桌案底下摸到機關,扭了兩下。牆上的小門又開了。蒙麵人取出木盒裏的東西,那是一柄短劍。他先是一愣,隨後又開心地笑了。

郝青桐等人也被驚動,出來看發生何事。成三路簡要說了鬧賊的事。魯嘯冷冷說道:“看不出鐵拳門還富得很,都招了賊了。待會抓到了,讓我也看看,那賊都偷了什麼東西。”說罷,便邁步向大廳走去。成三路抓賊心切,無心和他計較,繼續命人四下搜索。

蒙麵人將藥袋搭在肩上,腰裏別了短劍,飛身射出門口。魯嘯正向大廳走來,驀地見一道黑影直朝胸口撞來,急忙躲閃,大聲喊道:“在這裏!”蒙麵人也是一驚,左手在魯嘯肩頭一按,便借力飛了出去。郝青桐等人聞聲,一發圍將過來。蒙麵人本要快跑幾步翻牆而出,卻被郝青桐身後的羅興、廖樹山搶在前麵堵住。羅興和廖樹山棲近封住了蒙麵人的去路,卻並不急於出手。

兩名鐵拳門的弟子先衝了上來。蒙麵人隻輕輕一閃,便避過了,猝然出手將二人掀翻在地,手法之快,著實令眾人稱奇。成三路不知對方底細,又加上左手有傷,不敢貿然出手,上前問道:“不知閣下是哪路朋友?”

蒙麵人高聲說道:“老子跟你可不是朋友,最近手頭緊了,來你這借點盤纏?”成三路聽他說是為了錢財而來,稍稍放了心:“既然閣下是為了錢財而來,那便好說了。隻要你留下肩上的袋子,成某願送你白銀五十兩。”他還不知道,除了那白布袋子,蒙麵人還拿了他的短劍。蒙麵人說:“那就多謝了。”成三路大喜,急忙命人取了五十兩銀子,交給蒙麵人。蒙麵人接過銀子,揣到懷裏,拱手說道:“承蒙好意,多謝了。”成三路見他收了銀子,自是喜出望外。眾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蒙麵人取下肩頭的布袋。成三路躬下身子,拱雙手去接。蒙麵人微微一笑,突然身形一閃,飛身而起,躍上房簷。成三路大怒,罵了聲“蟊賊休走”,便要跳起去捉。怎奈鐵拳門練的是硬功夫,輕功不行,雙手還沒夠到房簷,便跌落下來。蒙麵人笑道:“不用送了,我去也!”他這回頭一說話,耽擱了時間。羅興、廖樹山也飛身上了房簷。

蒙麵人一驚,側身避過廖樹山的一拳,卻又聽腦後風響,忙低頭閃避。羅興乘勢朝他手臂抓去。蒙麵人並不躲閃,猛然用頭朝羅興的頭撞去。羅興大驚,向後一仰,失足從房簷跌了下去。下麵一片驚呼。廖樹山趁蒙麵人與羅興相鬥的機會,看出破綻,伸手向他腰裏抓去。蒙麵人一驚,揮起布袋,朝廖樹山的頭上打落。廖樹山勢要將蒙麵人擒住,在眾人麵前露臉,便豁出去挨他一袋,並不撤手。布袋打在廖樹山的左耳,將他掃下屋簷。可是,蒙麵人腰裏別的短劍也被他胡亂抓了去。蒙麵人暗自跺腳,不敢再作耽擱,竄房越脊匆匆離去。

羅興雖然失足跌落,畢竟輕功不錯,雙腳落地並無大礙。廖樹山就不一樣了,頭上被重重一擊,身體失衡,橫著摔落下來。幸虧郝青桐及時出手,在他手臂上撩了一把,才得以腳先落地。縱然如此,仍搶出四五步,撞在一個鐵拳門的弟子身上,才勉強站住。成三路看見他手裏攥著短劍,大吃一驚,急忙上前將他扶住:“廖兄受驚了。多謝廖兄為我奪回短劍。”廖樹山正覺得沒麵子,聽成三路這麼一說,順著說道:“成當家客氣了。抓賊嘛,廖某豈能袖手旁觀?縱是吃點虧,也要把他偷走的東西搶回來。”這麼一說臉上就光彩多了,高高興興地把短劍遞給成三路。“廖兄說得好。多謝多謝。”成三路急忙接過短劍,插在腰間。魯嘯在一旁叫道:“那賊跑了,還追不追了?”成三路見了短劍,光顧了高興了,經他一提,忙大聲叫道:“追!追呀!”

蒙麵人懷裏揣著五十兩銀子,肩上搭著布袋子。布袋裏裝的是瓶瓶罐罐,醫書、藥包、幹糧、水壺等物,雖然不重,卻鬆散晃蕩。剛才竄房越脊消耗了體力,現在隻得落地奔跑,跨過幾條街巷之後,便已微微帶喘。

成三路設計毒害濟蒼生,最怕的就是藥袋子重回神醫之手。若濟蒼生僥幸不死,再殺回來,那他和王保保的麻煩就大了。性命攸關,成三路自是拚了命也要追,雖然輕功不濟,仍帶人遠遠跟在後麵緊追不舍。郝青桐等人跟來是顧及雙方的關聯,並非真要為鐵拳門出力,因而並不積極,漸漸便落在了後麵。

蒙麵人鑽入一條小巷,心中暗想:“他們人多,地形又熟,想甩掉他們不容易。這袋子著實礙事,對我也沒什麼大用,不如就地舍了輕便些。”當然他也不希望鐵拳門的人把東西拿回去,見前麵不遠有一處矮牆,便隨手把布袋扔了進去,終於可以輕鬆離去。

扮作男裝的曾婉兒正在小巷裏走著,她是出來找馬的。眼看著一個蒙麵人擦身而過,不禁失口叫道:“好快的身手!”正自驚奇,忽見成三路遠遠追來,她急忙轉過臉去,閃在一旁。成三路全力追趕蒙麵人,天又黑看不清,隻怕分神跟丟了,對無關的路人無暇理會,罵了聲“滾開”就跑了過去。曾婉兒鬆了一口氣,走出不遠,又見一夥人手持火把吵嚷著追來,料定也是鐵拳門的人,便急忙閃身躲進旁邊的小院。忽然腳下一絆,她看也沒看,便一腳踢入柴房,緊跟著自己也竄了進去。

就聽巷子裏有人叫道:“有人進那個院子了!”“我也看見了!”“一定在裏麵!”

柴房內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曾婉兒蹲在窗根下,凝神聽著外麵的動靜。忽然左手碰到什麼東西,她嚇了一跳,仔細再摸,竟是一隻冰涼的人手!她“啊”了一聲,從門裏跌撞出來,心口仍撲騰撲騰亂跳。

兩個鐵拳門的弟子踢開破門,手持火把闖進院子,叫道:“在這兒呢!”曾婉兒見來不及藏身,索性不再躲藏。成三路已經遠去追趕蒙麵人了,她對其他人倒也沒那麼顧忌。正好湯五闖進門來,一眼認出曾婉兒,回頭叫道:“少爺,是白天騎馬那小子!”王保保帶人進了院子,見到曾婉兒,冷笑道:“哈哈,真是冤家路窄。這回看你往哪跑?”曾婉兒說:“白天沒占到便宜,現在是來討打的?那好,我就成全你們!”王保保一揮手:“給我上!”湯五吃過虧,不敢貿然上前,便在那裏高聲喊著:“上啊!打他!快上啊!”自己卻往後退。

兩個人一左一右,同時向曾婉兒抓來。曾婉兒眼疾手快,迅即抓住伸來的兩隻手臂,交互一拉。那二人便重重地撞在一起,血流滿麵,各自哀嚎起來。幾個鐵拳門弟子,撲上前一通亂打。曾婉兒閃避中,一拳打中某人的前胸,奪了棍棒,直將他們打得跌撲翻滾。其餘眾人頓時氣短,連連後退。王保保聲嘶力竭地叫道:“上!上啊!”湯五也在一旁跟著叫嚷,自己卻不上前。幾個人硬著頭皮圍上來,卻不敢靠得太近。曾婉兒心中暗笑,知道他們人數雖多卻沒有高手在場,心中踏實多了,丟掉手裏的棒子,邁步向門口走去。鐵拳門的弟子雖在四周圍住,卻不敢出手,跟著往門口退去。

“一群廢物!”王保保大怒,揚手打了湯五一巴掌。湯五本以為縮在王保保身邊最安全,沒想到被他打在臉上,疼得火燒火燎。王保保堵住門口,迎麵一拳打來。曾婉兒想到他在鐵拳門是有頭有臉的,拳頭應該有些功夫,不敢貿然硬接,稍稍退了一步。嚇得他身後的鐵拳門弟子也急忙後退,有的竟摔倒在地。王保保氣勢更盛,又接連攻入四五拳。曾婉兒漸漸看出破綻,心中暗笑,瞅準空當忽然踹出一腳。王保保逼得對手接連後退,又被手下胡亂吹捧,有點得意忘形。忽然被曾婉兒一腳踹在胸口,向後跌去,摔出了院子門口。

成三路奮力追趕蒙麵人,終因腳力不濟,被甩得越來越遠。最後不見了蒙麵人的蹤影,隻得無功而返。正好看見王保保從一個院子摔出來,他急忙快步上前,扶起王保保,問:“怎麼回事?”王保保指著院子裏麵說:“又是白天跟你動手那小子!”成三路進了院子,看了看曾婉兒,冷笑道:“白天被你僥幸逃了,這回可沒那麼好運。”

曾婉兒見到成三路,不免心頭一驚,心裏盤算著如何脫身。成三路白天失了麵子,此番正要出氣,便直接揮拳打來。曾婉兒知道他拳頭硬,不敢硬拚,避來閃去的漸漸陷入被動,幾招過後便到了牆角,再無退路。左手無意中摸到一根柴棒,暗自抓起來,待成三路上前便突然打出去。成三路一驚,忙抬手攔擋。柴棒打在成三路左臂,應聲折斷,甩出的一截正打在一個鐵拳門弟子的臉上。那人疼得大叫起來。成三路手臂一痛,也“啊”了一聲。曾婉兒乘機跳出牆角,向門口衝去。成三路惱羞成怒,抽出腰間的短劍,躍身追去。曾婉兒聽得風聲,向旁一滾,回身將半截木棒向成三路麵門打出。成三路並不躲閃,揮短劍將木棒削成幾塊,紛紛落地。曾婉兒大驚,沒想到他手裏的短劍如此鋒利,自己赤手空拳如何抵擋?慌亂間,瞥見王保保正站在門口,她急忙撲奔過去將其製住。王保保嚇得魂不複體。曾婉兒看著正要上前的成三路:“還不停手!”成三路急忙站住:“有話好說!”曾婉兒命令道:“退後兩步!”成三路不敢不從,王保保是他掌門師兄的獨子,又向來與他狼狽為奸,他不敢承受任何閃失,便一時沒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