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黎苦禾帶著被鐵拳門抓走的幾個弟子平安歸來,眾乞丐都很高興,無不敬佩倪幫主英明。忽然有弟子進來報信:“長老,鐵拳門故意放出消息,說是約了幫主七月十五在五台山比武,正在派人到處分發武林帖,邀請各門各派的人前去觀戰。”肖大可一皺眉:“鐵拳門賊心不死,這是非要逼著幫主出麵不可呀。”吳秋遇說:“他們手裏已經沒了人質,倪幫主完全可以不去理他。”肖大可說:“這回不行了。武林帖一發,大家都知道鐵拳門約戰丐幫。如果丐幫不出來應戰,等於是怕了他,以後丐幫恐怕無法在江湖上立足。我想這次幫主很難再坐視不理。”黎苦禾說:“姓王的那點本事,也敢跟咱們幫主叫囂,他就不怕在武林同道麵前丟臉?”肖大可說:“鐵拳門不過是偏居晉北的小門派,就算是敗在幫主手下也隻是丟一點麵子而已。咱們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一旦幫主有個閃失,這個影響可就大了。還得提防鐵拳門暗中做什麼手腳。”黎苦禾趕緊吩咐幾個弟子:“你們密切關注鐵拳門的動向,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趕緊向長老回報。”幾個乞丐領命出去了。
又過了一宿,平安無事。有打探消息的乞丐回來報知:“鐵拳門傾巢出動,大張旗鼓地往五台山去了。”吳秋遇說:“看來他們不會再來這裏搗亂了,你們把情況報知倪幫主吧。我去客棧看看那個受傷的朋友。”肖大可和黎苦禾帶著一眾弟子送走吳秋遇,趕緊把情況寫清楚了,飛鴿傳書報知幫主。
吳秋遇回到客棧,直接去看魯嘯的狀況。曾婉兒正在屋中獨自鬱悶,忽然聽到郝青桐跟吳秋遇打招呼,頓時露出欣喜之色,興奮地站起來就要出去。走到門口,剛要開門卻又忽然停下,想了一下,又走回來,坐到床邊,故意大聲咳嗽起來。吳秋遇看罷魯嘯的傷勢,剛要叮囑幾句,忽然聽見曾婉兒的咳嗽聲,驚訝地站起來問道:“婉兒小姐怎麼了?”郝青桐往門外看了一眼,鄭重其事地說道:“自你走後,我們大小姐就一直感覺不好,煩請秋遇公子過去給她看看吧。”吳秋遇擔心曾婉兒的病情,快步走了出去,敲響曾婉兒的房門:“婉兒小姐,聽說你有不舒服,我方便進來看看嗎?”曾婉兒在裏麵說:“你進來吧。”吳秋遇輕輕推門走了進去。羅興小聲問郝青桐:“大小姐一直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病了?”廖樹山在一旁小聲笑道:“想看大夫,當然得有點病了。”郝青桐看了他一眼:“咱們的任務是保護大小姐,其他的事不要亂說。”廖樹山馬上住了口,搖著頭走開了。羅興已經大致明白怎麼回事,也會心地笑了。
曾婉兒躺在床上,作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偶爾咳嗽兩聲。吳秋遇走到床邊,看了看曾婉兒的麵色,又輕輕摸了摸她的脈搏,輕聲說道:“沒什麼事。是不是鐵拳門的事受了驚嚇?你覺得哪裏不舒服?”曾婉兒靜靜地望著吳秋遇:“別再走了好嗎?你不在,我心裏不踏實。”吳秋遇看著曾婉兒期盼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嗯。你安心休息吧,不會有事的。”“你不走了?”曾婉兒一激動,欠身就要坐起來。吳秋遇嚇了一跳,趕緊扶住她。曾婉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輕輕哼吟了一聲,趕緊又慢慢躺好。稍稍平靜了一下,問道:“叫花子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吳秋遇說:“鐵拳王約請丐幫的倪幫主在五台山比武,現在已經帶著人去五台山了。這裏暫時不會有事了。”“鐵拳王要跟丐幫幫主比武?”曾婉兒驚奇得幾乎喊出來,好奇心一起,也忘了自己正在裝病,馬上又欠身坐起來。吳秋遇說:“嗯,日子就定在七月十五日。”
郝青桐聽他們提到鐵拳王要和丐幫幫主比武,哦了一聲,也要過來聽個究竟。廖樹山、羅興自然也不願意錯過,跟著郝青桐一起走了過來。就連臥床養傷的魯嘯也耐不住心癢,慢慢撐起來,下了地。曾婉兒看到他們進門,趕緊起身坐好。吳秋遇也從床邊離開,對郝青桐說:“婉兒小姐沒什麼事。多休息一下就好了。”郝青桐當然知道曾婉兒沒事,但還是假裝放心地點頭道:“太好了。大小姐安然無恙,我等都可以放心了。”曾婉兒知道郝青桐在為自己裝病的事做掩護,感激地衝他笑了一下。郝青桐看到了,輕輕點了一下頭,讓她放心,又對吳秋遇問道:“秋遇公子,剛才你說鐵拳王要跟丐幫幫主比武,是真的嗎?”吳秋遇說:“是鐵拳門故意放出的消息,他們還四處散發武林帖,邀請各門各派的人去五台山觀戰。”
魯嘯罵道:“那個姓王的真不要臉,趁老子沒注意打了我一拳,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還要找丐幫幫主比武,他也配?”曾婉兒也說:“丐幫好歹是天下第一大幫,鐵拳門有什麼本事,敢跟丐幫叫囂。我想丐幫應該不會搭理他吧。”郝青桐說:“大小姐有所不知,鐵拳門雖然不濟,但在山西也多少有點名氣。尤其是王俊昌閉關修煉之後,一出關,先後打傷魯嘯和丐幫的八袋長老,氣焰難免囂張一些。要是簡單的叫囂,丐幫可以不理。但是鐵拳門廣發武林帖,驚動了武林同道,又選在五台山擺擂台,如果丐幫出頭,隻會讓人說丐幫怕了他,讓他白撿一個大便宜。”曾婉兒問:“他雖然也有些本事,但是準能打敗丐幫幫主嗎?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就不怕自己被人打了,弄得名聲掃地?”郝青桐說:“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鐵拳門不過是本地的一個小門小派,跟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交手,就算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算太丟人,大不了回來悶聲幾年,憑借他那點本事,在當地還是可以立足的。萬一僥幸能贏,或者輸得並不難看,那他可就賺大了,馬上可以名聞天下,從此江湖上沒人敢再小覷。”
曾婉兒點頭道:“他這是要以小博大,果然有算計。”魯嘯氣哼哼說:“我看他是真不要臉!等著看吧,丐幫的倪大鰍不會讓他得逞的!我倒想看看那姓王的被叫花子打得滿地找牙的樣子。哼哼,那才解恨!過癮!”曾婉兒說:“我也想去看看,咱們也去五台山吧。”吳秋遇看著曾婉兒:“可是你的身體?”曾婉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低頭說:“看到你回來,我心情一好就沒事了。咱們今天就出發吧。”吳秋遇說:“魯大哥的傷勢還沒好,不宜馬上趕路。”曾婉兒說:“讓他在這裏養傷,羅興留下來陪他。咱們先去。”羅興極不情願,又不好意思直接推辭,無奈地看著魯嘯。魯嘯叫道:“大小姐,我沒事!我跟你們一起去!我早就盼著看那姓王的倒黴呢,有這樣的機會,我可不能錯過!”曾婉兒拿不定主意,看著吳秋遇。吳秋遇想了一下,說:“到七月十五還有些日子,還可以在朔州多住兩日,等魯大哥的傷勢再好轉一些,你們大家一起去。”魯嘯欣喜地拱手道:“秋遇公子,多謝了!”郝青桐等人也都讚成。
隻有曾婉兒聽出了吳秋遇話裏的細節,驚訝道:“怎麼,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吳秋遇說:“我想留下來繼續我師父的屍骨,還有小靈子。”曾婉兒焦急地搓著手,忽然說道:“你師父的屍骨不會丟的,早晚能找到,不差那幾天。小靈子,說不定她聽說五台山有熱鬧,也會去看呢。”吳秋遇聽了,眼前一亮。曾婉兒知道他動心了,繼續哄勸道:“咱們一起去五台山,能見到小靈子也說不定。等鐵拳王被打敗了,沒那麼囂張了,咱們還可以找機會問問你師父的下落。”吳秋遇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們一起去。”曾婉兒輕輕拉住吳秋遇的胳膊,開心地笑了。吳秋遇看著曾婉兒的手,有心掙脫又怕掃了她的興,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郝青桐等人見了,一個個轉過臉去,隻當沒看見。
薊州。曾可以仍然是每日早起,進到山裏偷偷練功,對《北冥玄經》漸有心得,內力提升了不少,地火無名拳法已經達到了三四成的水平,幽冥鬼手則使得相當熟練。他每日練功回來,總要到盧夫人住處去待一會,一是給母親請安,一是找機會跟柳如夢親近。自從在翠屏湖畔被曾可以抱了,柳如夢心中多少有些介蒂,但是在盧夫人麵前,還是盡量自然地把他當哥哥一樣相處。曾可以多少明白一點柳如夢的心思,因此並不給她壓力,而是盡量先做個哥哥,讓她漸漸放鬆下來。柳如夢慢慢也就不再多想那件事了,重新接受曾可以的關心和嗬護。
自從那次見過小靈子,柳如夢真就聽了她的勸解,盡量想些開心的事,閑著就跟盧夫人聊家常,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好起來。雖然難免還會想念吳秋遇,偶爾發呆落淚,但已經能夠控製自己。她聽了小靈子的話,不想讓吳秋遇的在天之靈為她擔心。看柳如夢心情好了,盧夫人自然也非常高興。
這一日,柳如夢午睡時忽然夢見了小時候的事,夢見在南坨山中的小院裏,母親曬好了剛剛洗完的衣裳,慈祥地笑著招呼她過去,可是當她走過去剛要撲進母親懷裏的時候,母親卻漸漸升天遠去了。她在那裏衝著遠去的母親招手,傷心地哭泣,爹爹過來安慰她,說母親已經不能和他們在一起了。她想撲進爹爹懷裏,卻發現爹爹也忽然遠去了,與母親一樣,消失在山間的嵐靄之中。她一個人無助地哭泣,忽然聽到一心哥哥在身後叫她,她趕緊跑過去。可是一心哥哥隻在石頭上給她留了一把短劍,人就漸漸淡去了。她無助地大喊著,哭泣著……後來,就醒了。
盧夫人聽到動靜,輕輕推門進來,見柳如夢呆呆地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恍惚,便走到床邊坐下,輕聲問道:“如夢,怎麼了?剛才做噩夢了?”柳如夢揉了揉眼睛,輕輕依偎在盧夫人的懷裏:“我夢見我娘和我爹了,還有一心哥哥。”盧夫人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說:“又想他們了?有人值得思念總是好的,想開些吧,後麵日子還長著呢。”柳如夢說:“娘,我想去一趟山西。我娘還埋在山裏,我想把我娘的屍骨遷到登封老宅,跟我爹安葬在一起。”盧夫人的手停在如夢肩上停住,想了一下,說道:“嗯,你說的這個也是正事。你一個女孩子家,單獨去我不放心。這樣吧,我讓以兒陪你去。你們辦完了盡快回來。”柳如夢輕輕抱住盧夫人的手臂:“謝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