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大師拚力接了曾梓圖的一掌,身子一晃,往後退出一步。還沒站穩,鮮子湯的掌又到了。了然大師來不及閃躲,隻得又硬接了一掌,這一次身子往後退出兩三步方才站住。鮮子湯跟了然大師對了一掌,身子也往後退出五六尺才勉強站住。曾梓圖雖然得手,卻也吃了一驚,沒想到了然大師中了他的毒,還能有如此功力。
了然大師手捂胸口,眉頭緊皺,胸中早已是氣血翻湧,隻是勉強忍住,不讓自己噴出血來。曾梓圖看出了然大師已經受了很重的內傷,隻是表麵還在硬撐,不由得心中暗喜,再次發動攻擊。鮮子湯也趁機跟上,隻想聯手再一擊便能把老和尚擊斃。了然大師傷得很重,此刻已經沒有還手的能力,隻得無奈地閉上眼睛。
這時候吳秋遇已經靠近,見蒙麵人和鮮子湯又來攻擊了然大師,急忙提氣在手,猛然打出一記“驅伏雙鬼”。這是降魔十三式中的第八招,兩掌平推,可以各打一人。曾梓圖和鮮子湯聽到風聲,已經來不及收身,隻得改變手掌的方向,各去接了一掌。吳秋遇是站定身形,從容打出的一掌。而曾梓圖和鮮子湯則是在襲擊了然大師的時候半路改道,勉強迎接一掌,自然吃虧。尤其是鮮子湯,剛才被戒緣大師製住幾處穴道,反應有些遲鈍,兩掌被吳秋遇的掌力撞到,身子歪斜著摔了出去。曾梓圖的情況稍好,就勢身子一翻,向旁邊飄落出去。
吳秋遇搶步上前,擋在了然大師的身前,警惕地盯著曾梓圖和鮮子湯。這時本慶也已經爬起來,幫著本空將曾可以逼退幾步,也趕緊回到方丈的身邊。
其他人的爭鬥還在繼續。鐵秋聲已經把狼山六兄弟全都製住,正在給胡大夫和陳康幫忙。時秋風也再度追上了蒙昆和天山惡鬼,直要拿他們抵命。
西側的棋局那邊已經有了結果。昆侖叟盯著棋盤沉思了良久,忽然搖了搖頭,歎氣道:“唉,沒救了。大師高明,老朽認輸了。”無涯大師微笑道:“承讓承讓。”然後就見兩個人同時收手。那方棋盤頓時沒了托舉,連同棋子一同掉落在地上。除了西秦巧子常青羽以外,圍觀的眾人都不禁驚呼了出來。原來,卸力之後,那三尺見方的平麵竟然隻是一張軟布,剛才全靠兩個人的內力支撐,竟能平得像一塊木板一樣。
昆侖叟抱拳拱手,無涯大師合十還禮,兩個人笑嗬嗬地一同起身,表情都是無比輕鬆。見顏震北父女和衡山派的文開山等人仍在發呆,西秦巧子不無得意地說道:“煩請眾位幫常某分拾一下棋子。有勞了。”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紛紛蹲下幫他撿拾棋子,並一枚一枚放入兩個細袋之中。顏秀清拿著那塊剛才充作棋盤的軟布,仍然無比好奇地看了看,才交給常青羽。常青羽笑道:“出門不便帶東西,棋盤簡陋,讓眾位見笑了。”眾人無不稱奇,也更加欽佩這位西秦巧子。
昆侖叟說:“青羽兄弟,這裏沒有咱們的事了。你還要留下來看熱鬧嗎?”常青羽笑道:“今日難得旁觀昆侖兄與無涯大師這樣的高僧對弈一局,小弟已經滿足。昆侖叟要走,小弟當然陪著。”“無涯大師,今日幸會。改日咱們有緣再見。我們先告辭了。”昆侖叟和西秦巧子辭別無涯大師,也與圍觀眾人簡單打了招呼,轉身離去。
無涯大師目送二人走遠,轉身往了然大師那邊走去。顏震北父女和衡山派的文開山等人不願加入眾人的爭鬥,便繼續留在遠處閑聊剛才的棋局。
鮮子湯在達摩洞外麵就被吳秋遇在肋下打了一掌,如今又受損傷,站起來之後,不敢再上前跟吳秋遇正麵衝突。曾梓圖見吳秋遇擋在了然大師前麵,也不禁心中猶豫要不要繼續出手。
這時,無涯大師走了過來,看了看眼前的形勢,知道一時打不起來。他忽然發覺了然大師似是受了很重的內傷,便徑直走到了然大師的身邊,開口說道:“大師請坐,我幫你推拿幾把。”了然大師忍痛點了點頭,本慶扶他慢慢坐下。無涯大師便坐在了然大師的身後,兩手推在他背上為他運功療傷。
曾梓圖見無涯大師也來了,不禁心中一涼,知道大勢已去,但還是有些不甘心,於是悄悄給鮮子湯使了個眼色。鮮子湯心領神會,便探手往袖中摸去。曾梓圖怕吳秋遇或本慶和尚發覺,便故意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出幾步。吳秋遇和本慶的目光果然被他吸引,一時沒有留有鮮子湯的動作。
小靈子看到無涯大師也來幫忙,心裏踏實了不少,也高高興興地走了過來。他剛到吳秋遇的身邊,就瞥見鮮子湯手上捏著幾枚鋼針正要打出,趕緊驚叫道:“當心他有暗器!”鮮子湯一驚,出手便把兩枚鋼針向吳秋遇背後打去。小靈子用身體往吳秋遇身後一擋。兩枚鋼針都紮在她的胸前。鮮子湯見沒有打中吳秋遇,小靈子仍然擋在那裏,也來不及再偷襲吳秋遇第二下,又摸出幾枚鋼針,準備往無涯大師和了然大師那邊打去。
忽然傳來一聲冷喝:“不要臉!”鮮子湯匆忙把手裏的鋼針打了出去,忽見一個龐然大物直向自己砸來。他慌忙躲閃,可還是被那個東西砸到,一起倒落在地上。眾人這才看清,砸中鮮子湯的是一個人。曾梓圖見了,大吃一驚,那個人正是他派去藏經閣放火的孔傑。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正是吳秋遇的師父——神醫濟蒼生。丁不二站在他的身後。
兩枚鋼針並沒有打到了然和無涯大師,而是被本慶擋掉。吳秋遇轉身抱著小靈子,呼叫道:“靈兒,你怎麼樣?”身在遠處的曾婉兒聽到吳秋遇的呼喊,馬上認出是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
曾梓圖見吳秋遇已無心防護,機會難得,便趁亂再去偷襲了然大師。濟蒼生早看出他的意圖,已經搶步上前,迎麵打出一記“破除迷霧”。這是降魔十三式中的第九招,威力可能不如別的招式大,但是使起來最為靈便。曾梓圖嚇了一跳,急忙向後退閃。濟蒼生又使出一記威力巨大的“開山驚魔”,這一次是打向曾可以。曾梓圖大驚,急忙飛身撲過去,將曾可以推開,自己卻受了一掌。好在濟蒼生這一掌隻是想警告曾可以不要再打,因此隻用了兩成功力。
曾可以踉蹌出幾步,站定身形,見曾梓圖為救自己,中掌倒地,趕緊過去扶起他:“爹,你怎麼樣?”曾婉兒聽到曾可以喊爹,這才知道那個蒙麵人是曾梓圖,趕緊往這邊跑了過來。郝青桐等人也急忙跟隨。
小靈子在吳秋遇懷中“哎呦”了一聲,掙紮著想起來,卻覺得胸前疼痛。吳秋遇趕緊把她摟住:“靈兒,先不要動。我看看傷到哪裏了。”小靈子抓住吳秋遇的手,忍痛說道:“我不要緊。先把眼前的事情了結了再說。你扶我起來。”吳秋遇扶著小靈子慢慢站直了。小靈子閉著眼睛喘了幾口,忍著疼痛大聲喊道:“你們的盟主都不打了,你們還不停下來!”
濟蒼生邁步上前,要伸手揭掉曾梓圖的麵紗。曾可以拉開架勢要擋。曾梓圖知道大勢已去,衝著曾可以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動手,自己把麵紗解了下來。“果然是你!”濟蒼生似乎在意料之中。他冷眼看著曾梓圖:“你還打不打?若還想打,我可以陪著你們。”曾梓圖微微搖了搖頭,扭頭看著曾可以。曾可以歎了一口氣,轉身對眾人說道:“大家停手!”眾人聞聲,紛紛停了下來。有的人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隻顧彎著腰大口喘氣。兩個老怪和裘如龍等人都停了手,來到曾可以的身邊。
少林寺一方的人也各自歸隊。隻有了改仍然在跟胡大寧交手,看樣子已經占了上風。時秋風仍然追著蒙昆和天山惡鬼二人,不肯放過。在眾人眼裏,他們都是無關緊要之人,雖然覺得驚訝,倒也都沒放在心上。鐵秋聲製服了狼山六兄弟,往這邊看來,見時秋風並沒有吃虧,也就沒有急著過來幫忙。
蒙昆大聲喊道:“人家都已經停手了,你怎麼還糾纏不清?”時秋風說:“我殺你們與少林寺的事無關。”蒙昆無奈,雖然知道打不過,也隻得繼續跟她周旋。天山惡鬼有意逃走,但每次都被時秋風追上,用彎刀逼了回來。天山惡鬼又急又氣:“你瘋了嗎?幹嗎非要纏著老子?”
時秋風又使了幾招,突然將右手的彎刀反向一削,正削中天山惡鬼拿刀的手腕。天山惡鬼手裏的彎刀脫了手,捂著左腕嚎叫起來。時秋風身形一轉,將左手的彎刀架在天山惡鬼的脖子上,右手隻一招又將蒙昆製住。蒙昆戰戰兢兢地低頭看著頂住自己胸膛的刀尖,趕緊把手裏的鐵杖丟下,哀求道:“女俠饒命,我認輸了。”時秋風哼了一聲:“我可不是為了跟你論輸贏。你們殺人償命,今日休想活著離開這裏。”天山惡鬼忍痛尖叫道:“我們幾時得罪過你了?憑什麼非要害我們性命?”時秋風沒有搭理他,而是扭頭對鐵秋聲說道:“鐵大哥,殺害紀姑娘的凶手找到了,就是他們。”天山惡鬼不免心中一驚,大約知道她為了什麼事。
鐵秋聲眼睛一睜,快步走了過來。時秋風將兩手的彎刀同時往下壓了壓,喝問道:“你們誰來交代?說得清楚的,可以讓你多活一會。”蒙昆緊張地喘息著,顫聲說道:“我,我說,我說。”鐵秋聲兩眼緊緊盯著蒙昆,攥著拳頭冷冷說道:“你最好說實話。”蒙昆說:“我一定說實話,一定說實話。”天山惡鬼眼看大難臨頭,尖聲叫道:“蒙昆,這麼多英雄在這,他們不敢殺人!你可不要信口胡說!”時秋風收回頂在蒙昆胸前的彎刀,一腳踢在天山惡鬼的腿彎上,壓他跪了下去,彎刀仍然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住口!”蒙昆嚇得竟然也跟著跪了下去。這時有些人圍了過來,當然不是為了救人,隻是為了看熱鬧,其中就有丁不二。吳秋遇扶著小靈子也走了過來。
蒙昆自知罪過比天山惡鬼小,一心為了保命,便把當年天山惡鬼殺害紀明月的事如實說了出來,並說:“這都是他一個人幹的,跟我可沒有半點關係!”鐵秋聲一把掐住天山惡鬼的脖子,恨恨地問道:“明月天生善良,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殺害她?”天山惡鬼自知無法辯駁,索性閉上了眼睛。蒙昆說:“當年我們在清水河邊埋伏,本想偷襲無涯大師,沒想到被明月姑娘撞見了。她失口叫了一聲,驚動了老和尚,我們才沒有得手。”眾人一聽,不禁扭頭看了無涯大師一眼,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檔子事。無涯大師仍然在給了然大師療傷,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蒙昆繼續說道:“天山惡鬼氣不過,就去追殺她。當然,我也去了。不過,我可沒有動手,都是他幹的,是他親手殺害了明月姑娘!”
鐵秋聲掐著天山惡鬼的脖子:“你還有何話說?”天山惡鬼恨恨地瞪了蒙昆一眼,喉嚨裏勉強擠出幾個字:“蒙昆,你也別想摘幹淨!當時咱們兩個可是一起的,你還看上了那個小美人。”鐵秋聲暫且放開天山惡鬼,回頭怒視著蒙昆。時秋風也往蒙昆那邊看去。天山惡鬼趁他們不注意,忽然身子一斜,從時秋風的彎刀下脫離,便要起身逃走。時秋風馬上驚覺,揮手就是一刀,先是砍在了天山惡鬼的肋下,緊接著又補了一刀,在天山惡鬼的脖子上切出一刀深深的口子。天山惡鬼隻在挨第一刀時慘叫了一聲,後麵哼都沒哼出來,便撲倒在地,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