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見眾人都打了起來,也把柳如夢放到地上,抓著柳如夢的一條手臂,站在那裏傻嗬嗬地看熱鬧。柳如夢試圖掙脫,卻發現那傻子的勁真是大,一隻大手牢牢攥著,怎麼也掰不開縫隙。曾婉兒見了,抽出寶劍,快步走了過去。大傻忽然看到曾婉兒出現在麵前,愣愣地問道:“你想幹什麼?”曾婉兒冷笑道:“幹什麼,我想要你一隻手!”說著,便揮劍向大傻抓著柳如夢的那條手臂砍去。大傻啊了一聲,卻仍然沒有鬆手,而是用另外一隻手去抓曾婉兒的寶劍。
曾婉兒的寶劍被他攥在手裏,砍不下去,氣得抬腿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腳。沒想到大傻的身板真夠結實,肚子上被踹了一腳,竟然身子晃都不晃。倒是曾婉兒被彈得向後微微一仰,幸虧手裏的寶劍被大傻牢牢攥住,她才沒有跌倒。雙方一用力,寶劍在大傻的手裏就有所拉動。大傻看到手裏流血了,忽然鬆開兩手,大聲哭嚎起來:“血!娘啊,我流血了!娘!”曾婉兒看出他是個傻子,也就沒有再難為他,隻把寶劍在他身上蹭了蹭,擦掉血跡,便扶著柳如夢離開了那裏。
鍾元年到底是一幫之主,還是有兩下子的,手裏兩把鐮刀耍起來,又快又狠。廖樹山赤手空拳有些難以招架,被逼得連連後退。郝青桐打到麵前的最後兩個鐮刀幫的人,看到廖樹山吃虧,便跨步奔了過去。鍾元年發覺有人過來,趕緊轉身對付郝青桐。郝青桐小心翼翼地跟他對付了幾招,慢慢熟悉了他的套路。鐮刀幫的功夫都走手上,下盤卻是空虛。郝青桐瞅準破綻,忽然飛起一腳,正踢在鍾元年的襠下。鍾元年全身僵硬地靜止了片刻,忽然倒在地上,翻滾著大聲嚎叫起來,手裏的鐮刀也鬆開了。
廖樹山揪起一個鐮刀幫的人,問道:“說,你們是什麼來路?”那人戰戰兢兢地答道:“我們是…是…是潤州鐮刀…鐮刀幫…幫的。那個是我們幫主,鍾…鍾元年。”
郝青桐容鍾元年在地上翻滾了一會,踢掉他身邊的兩把鐮刀,踩住他的胸脯:“鐮刀幫鍾元年是吧?”鍾元年兩手捂著襠下,痛苦地微微點頭。郝青桐說道:“你們仗著人多,四處為非作歹。不要以為沒人治得了你。今天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以後再敢胡作非為,直接用鐮刀給你割了!”鍾元年連忙搖頭:“不敢了,不敢了,好漢饒命!”
郝青桐見曾婉兒已經把柳如夢救了回來,把腳從鍾元年身上拿開,開口問道:“大小姐,你看這些人怎麼處置?要不要送官?”鐮刀幫的人一個個驚慌不已,跪地哀求:“幾位好漢,大小姐,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不要把我們送官!我們是江南過來的,在揚州府犯案,我們就沒命了!”曾婉兒看了看柳如夢,小聲問道:“姐姐,他們有沒有欺負你?”鍾元年趕緊給柳如夢磕頭:“姑娘,我該死!我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看在我沒有害你的份上,你放過我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柳如夢畢竟心軟,看到鐮刀幫的人一個個傷得不輕,便對曾婉兒說道:“他們應該已經得到教訓了,先饒他們一次吧。”
曾婉兒衝著郝青桐點了一下頭。郝青桐對著鍾元年說:“帶著你的人滾吧。記住,以後不要再為非作歹。再讓我們撞見,哪怕隻是聽說,定叫你們好看!”“不敢了,不敢了。”鍾元年又給柳如夢和曾婉兒磕了幾個頭,匆忙爬起來,帶著手下的人倉皇逃走了。大傻仍然蹲子那裏念道。柳如夢說:“他是個傻子,挺可憐的。”曾婉兒示意羅興去看一下。羅興摸出一點銀子丟給大傻,對他說道:“傻子,別哭了。剛才那些不是好人,你以後不要再跟著他們混了。這點錢,你拿去買點吃的,以後找個賣力氣的活幹,餓不死。”大傻嗯了一聲,撿起地上的銀子,站起身,衝著眾人鞠了一個躬,轉身走了。
曾婉兒帶著柳如夢回客棧,路上問道:“姐姐,你怎麼會一個人到了揚州?”柳如夢說:“我是跟一心哥哥一起來的。”“一心哥哥?”曾婉兒不禁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你說的是秋遇公子是吧?”柳如夢點頭道:“嗯。”曾婉兒有些驚訝:“你們怎麼忽然到揚州來了?秋遇公子陪你來遊玩?”柳如夢解釋道:“我們是來找小靈子的。她臨走之前提到過揚州,我們就想著先來揚州找她。”曾婉兒不願意提起小靈子,就又問道:“哎,對了,姐姐不是和秋遇公子在一起麼?怎麼落到鐮刀幫的人手裏?”柳如夢這才說起自己被劫的經過。
原來,賈衝挾持柳如夢拐來拐去,到了那棵大柳樹下,正撞見鐮刀幫的人。鐮刀幫的幫主鍾元年意外看到柳如夢這樣一個大美人,馬上就流了口水,仗著人多,就跟賈衝索要柳如夢。賈衝當然不幹,雖然他看到鐮刀幫人多也有些膽怯,但是他知道鐮刀幫的地盤在長江以南,到揚州應該隻是臨時出現,未必敢大動幹戈,便謊稱狼山五兄弟都在附近,讓鍾元年不要打錯了算盤。鍾元年著實垂涎柳如夢的美色,又見賈衝如此囂張,便讓手下拿鐮刀砍了他。賈衝隻有一個人,而且右手還斷了,身上被鐮刀砍了幾十下,當時就死於非命。柳如夢親眼看到這樣的場麵,當時就嚇得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大傻扛在肩上,出了揚州城。
聽到這裏,曾婉兒說:“那還好。也幸虧那個癩蛤蟆看上了姐姐的美貌,把你從壞人手裏搶了出來,不曾虐待。要不然你就成了他們要挾秋遇公子的人質。”柳如夢說:“嗯。他們倒是沒有虐待我。雖然他們也不是好人,但是至少沒有想著要害我和一心哥哥。”曾婉兒笑道:“他還指望讓你當他的幫主夫人呢,怎麼舍得虐待?”柳如夢羞怯地笑了一下,說:“路上我怕得要死。我倒不是怕被他們害死,我是怕真的被他們抓去成親,那樣還不如死了呢。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一心哥哥了,心裏別提多難過了。我知道他也一定在四處找我。婉兒,你趕緊送我回去吧。他現在一定急壞了。”曾婉兒說道:“姐姐不要著急。這裏到揚州也有些距離,姐姐走得慢,咱們走到那裏也不知道要幾時。我讓羅興先去找秋遇公子報個信,讓他來這裏找你不是一樣嗎?”柳如夢點了點頭,說:“也好。如果在街上遇不到,就去芙蓉巷的鐵家老宅找他。”曾婉兒當即轉身去吩咐羅興。羅興聽完曾婉兒的吩咐,扭頭看了一眼柳如夢,轉身走了。
到了客棧,曾婉兒對柳如夢說:“我讓夥計在房間裏加張床,姐姐跟我一起住好不好?”柳如夢剛剛受到驚嚇,確實也不敢一個人住,便高高興興地點頭同意了。
晚上,柳如夢就開始做噩夢。她夢見吳秋遇正在發瘋似的四處找她,頭發也亂了。自己被關在鐮刀幫的一間小屋裏,雖然知道吳秋遇就在附近,扒著窗子想喊,可就是喊不出聲。吳秋遇失魂落魄的走了。鍾元年醉醺醺地推門進來,就要跟她親熱。她嚇得四處躲閃,但終於被逼到了牆角。鍾元年上來就抱住她,解她的衣服。她拚命掙紮,用力推打,甚至去撓鍾元年的臉,還用頭攢往自己脖子上紮。可是紮了好幾下她都沒死,那簪子就像紮在豆腐上,雖然紮進去很容易,但是不流血,也不疼。鍾元年讓人把她四肢張開綁在一張大床上,關了門就壓上來。她大聲哭喊,拚命扭動。鍾元年的臉越來越近,逐漸變形,越來越可怕……這時候吳秋遇突然出現,一掌把鍾元年打翻,過來給她解繩子。她腳上的繩子還沒解開,吳秋遇的脖子上忽然被人套了繩子,吊了起來。吳秋遇奮力掙紮,卻因為懸在半空使不出力氣。她眼睜睜地看著吳秋遇在那裏掙紮,大聲哭喊。鍾元年從地上爬起來,得意地大笑著。十幾個鐮刀幫的人衝進來,手裏都拿著鐮刀,對著吳秋遇就是一通亂砍……
“啊,不要——”柳如夢尖叫著驚醒了,一下子坐了起來。曾婉兒聽到動靜,趕緊下床過去詢問:“姐姐怎麼了?做噩夢了?”柳如夢緊張地大口喘著氣,看到曾婉兒,慌忙抓住她的手:“婉兒,我害怕!我夢見一心哥哥死了!”曾婉兒坐在床邊,安慰道:“姐姐,那都是夢裏的事,不是真的。秋遇公子不會有事的。”柳如夢雖然知道那是夢,但還是驚恐地說道:“他被人砍了很多刀,就在我的眼前,渾身都是血。我不要讓他死!我真的好害怕!”曾婉兒騰出一隻手,輕輕摟住柳如夢,安慰道:“姐姐不怕。秋遇公子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隻是白天受到了驚嚇,做了個噩夢。夢裏的事都不是真的。我陪著你,姐姐不怕了。”
柳如夢喃喃道:“如果跟一心哥哥在一起會害了他,我寧願不要跟他在一起。”曾婉兒聽了不禁一愣,沒想到柳如夢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知道她是嚇糊塗了,趕緊安慰道:“姐姐不要想那麼多了。來,躺下,再睡一會吧。”柳如夢搖頭道:“不,我不睡,我怕一心哥哥又死了。”曾婉兒輕輕歎了一口氣,把柳如夢摟在懷裏。
柳如夢自言自語道:“一心哥哥,我不要你死,也不要你受到傷害。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說到這裏,柳如夢嗚嗚地哭了起來。曾婉兒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也不好多問,隻能是輕輕摟著柳如夢,繼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