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梓圖從屋裏出來,滿臉笑容地迎上前說道:“鮮掌門別來無恙啊。沒想到你果然光臨,歡迎歡迎。”鮮子湯也拱手還禮:“曾先生客氣了。這是我兩位師弟和四個入室弟子。其他弟子都讓他們留在外麵。”站在鮮子湯身後的兩個師弟楚大鯢、聞漢修以及萬山四鬼也分別向曾梓圖施禮。曾梓圖點頭致意,然後對鮮子湯說:“鮮掌門,請到屋中說話。”說著便引領他們進入房間。
曾婉兒正在柳如夢房中陪著她說話,聽到外麵的對話,趕緊起身對柳如夢說道:“姐姐不要出聲,我過去看看。鮮子湯和他那幾個徒弟都不是好人,我怕爹爹被他們蒙蔽。”柳如夢點了點頭,要起身送她出門。曾婉兒趕緊讓她坐在床上別動,然後轉身開門出去,走到曾梓圖的房間外麵,偷偷聽著。
曾梓圖招呼鮮子湯師兄弟三人落座之後,開口問道:“鮮掌門,花家的事情辦得應該很順利吧?我正想著什麼時候找你去道賀呢。”說起這個,鮮子湯等人的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鮮子湯輕輕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沒辦成,功虧一簣。”曾梓圖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中間出什麼差錯了?”鮮子湯見曾梓圖並沒有嘲笑之意,反而顯得很憂心,心中也有些許感動,便如實說道:“本來事情還算順利,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們已經控製了局麵,並且按照先生的計策,聞師弟帶著我這幾個徒弟把花家的老少給拿了,花向榮已經答應要寫誓書。”曾梓圖說:“這不是很好嗎?後來我以為鮮掌門定能成功,為了避嫌,也就沒再出麵過問。後來怎麼又會出了差錯?”
鮮子湯說:“第二天到了翠竹林,花向榮已經當著眾人的麵寫下誓書,就要簽字宣讀。哪知道這時候……忽然跑來一個愣小子和一個小丫頭,從中給攪了。”
曾婉兒在門外聽了就是心中一動:“愣小子,小丫頭?難道是秋遇公子和那個小靈子?”可是她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秋遇公子已經在瓜州遇難了,我親自帶人埋葬的,他怎麼會出現在江寧呢?”
曾梓圖很詫異:“哪裏來的愣小子和小丫頭?就算是有這樣兩個人出現,以萬山派的實力,也不至於讓他們攪局呀。”鮮子湯長歎一聲:“咳,先生有所不知。那小子武功相當之高,先是一掌打翻了楚師弟,然後……我也不是他的對手。結果功虧一簣。”中間那些丟臉的情節,他沒好意思說出來。
門外的曾婉兒又是一驚:“這說的分明就是秋遇公子。難道天下還有第二個愣小子,能有秋遇公子那樣的武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難道我又在做夢?”
曾梓圖現在知道鮮子湯逼迫江寧花家退出武林至尊爭奪的計劃並沒有成功,心情也忽然變得沉重。這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曾梓圖沒有再多問。鮮子湯等人也開始咳聲歎氣。
心裏想著吳秋遇,曾婉兒已經沒有心情再繼續聽下去,轉身回到柳如夢房中。柳如夢看到曾婉兒麵帶憂鬱,起身問道:“婉兒,你怎麼了?是不是他們……”曾婉兒搖頭笑了一下,說:“沒什麼。我是聽到他們說的事情太無聊,覺得沒意思就回來了。”柳如夢這才放心。曾婉兒背對著柳如夢在桌邊坐下來,開始發呆。柳如夢知道其中一定有事,但是那些江湖上的事她並關心,也就沒再多問。
曾梓圖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鮮掌門,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在意了。雖然這次你沒有得手,但是後麵還有機會對付他們。前兩次擂台較量,花家的人不都是敗在你手上嗎?”說起這個,鮮子湯不禁有些尷尬。聞漢修忍不住說道:“以後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我師兄已經簽下誓書,當眾宣讀,從此退出武林至尊的爭奪了。”這讓曾梓圖頗為驚愕:“怎麼會這樣?”他原以為鮮子湯打不過那個突然出現的愣小子,隻是無奈放棄了逼迫花家宣讀誓書,沒想到鮮子湯竟然自己簽下了誓書。看來鮮子湯不隻是打不過那個年輕人,還很有可能是被人家製住,被迫簽下誓書當眾宣讀。
楚大鯢氣哼哼說道:“都怪那個臭丫頭!還有那個傻小子!”曾梓圖疑惑道:“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有這樣的手段。”鮮子湯說:“就是咱們在嵩山達摩洞見到的那個小子。”“是他?”曾梓圖不禁更加驚愕。他知道鮮子湯說的那個人是吳秋遇。他聽曾婉兒說過在瓜州發生的事,也以為吳秋遇已經死了,沒想到吳秋遇竟然會突然在江寧出現,還把他和鮮子湯聯合設計的對付花家的計劃給毀了。曾梓圖難以置信地問道:“鮮掌門能確定是他嗎?不會看錯?”鮮子湯憤恨地說道:“我先後被他打了三掌,燒成灰我都認得他。”曾梓圖一時腦子裏也亂了。
鮮子湯見曾梓圖不再說話,忽然說道:“曾先生,武林至尊的爭奪我是不能參加了,鮮某人既然當眾簽下誓書,我就得說到做到。可是我這口氣早晚得出。上次臨別的時候,曾先生說,十五日之內可以到鎮江的百花洲相會。所以我今天特意前來,就是想找曾先生商量一下,什麼時候再找機會對付花家,對付那個臭小子。”楚大鯢補充道:“還有那個臭丫頭!”
曾梓圖安慰道:“鮮掌門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放在心上。不過這種事情急不得,總得等咱們找到合適的機會。”鮮子湯點頭道:“那就請曾先生多費心了。到時候鮮某一定重謝。”曾梓圖說:“鮮掌門不必客氣。咱們以後都是自己人,理應相互幫助。”鮮子湯說:“說得好。以後曾先生有什麼事,也隻管給鮮某說一聲。萬山派一定義不容辭。”
曾梓圖一拱手,笑著說道:“那曾某先在這裏謝過了。你們來得正巧,我今日在賢德樓擺下酒宴,招待當地的江湖豪傑。既然趕上了,就請鮮掌門帶著兩位師弟和幾位高徒去喝一杯,也讓他們見識一下武林名宿的風采。”楚大鯢傻傻地問了一句:“有江寧那邊過來的人麼?”曾梓圖知道他們顧忌在江寧丟過臉,怕遇見那裏來的知情人,趕忙說道:“沒有。都是鎮江本地,還有個別從揚州過來的。”鮮子湯點了點頭:“既然曾先生如此盛情,那我們就去討饒一二。”
曾梓圖和幾個人一起走出房門,開口說道:“就在城中的賢德樓,是鎮江最好的酒樓,很好找,一打聽就知道了。鮮掌門帶人先行一步。我這裏還有兩位客人沒到,我怕他們找不到,等他們來了一起過去。到時候咱們在一起多喝幾杯。”“好,那我們就先去,不打擾曾先生等待約好的客人。”鮮子湯說完,就帶著人走了。
柯老三在屋中小聲嘀咕道:“還有兩位客人?為了他們,曾公連鮮子湯都不陪,看來那兩位客人更是非同小可。”白鹿司也心中納悶,一時想不出那會是什麼樣的客人。
聽到鮮子湯等人走了,曾婉兒又從屋裏出來,見曾梓圖仍在院中張望,便上前問道:“爹,他們都跟你說什麼了?”曾梓圖說:“都是一些江湖上的事。他們覺得咱們曾家有影響,願意跟咱們合作。”曾婉兒提醒道:“爹,鮮子湯不是好人。他那幾個徒弟,什麼萬山四鬼,更不是好東西,在八仙山穀和滹沱河邊欺負過我。”曾梓圖笑道:“我女兒那麼大的本事,他們還能欺負你?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也沒吃什麼虧,就不要跟他們計較了。現在鮮子湯都來找爹幫忙,我諒他們也不敢再胡來。”
曾婉兒知道曾梓圖有野心,連蒙昆和天山惡鬼那樣的人都能接受,為了得到鮮子湯的支持,當然不會計較這些事,於是也不再說這個,而是小聲問道:“爹,他們說的那個愣小子,是什麼人?”曾梓圖愣了一下:“你聽到了?”曾婉兒點了一下頭:“嗯。我隻聽到他們說被一個愣小子和小丫頭攪了局,那個愣小子武功很厲害。你們知不知道那個到底是什麼人?”曾梓圖稍稍遲疑了一下,說道:“現在還不清楚,說不定是那個門派的後起之秀吧。其實鮮子湯隻是經驗豐富、善於取巧,他的武功並不太高,能打敗他的人很多。”曾婉兒沒有聽到跟吳秋遇有關的字眼,以為是自己想多了,也就沒再糾結這個。
見曾梓圖仍在張望,曾婉兒驚訝地說道:“爹,他們已經走遠了。您還在看什麼呀?”曾梓圖說:“我不是看他們。我是在等另外兩位客人。”曾婉兒好奇地問道:“誰呀?”曾梓圖忽然驚喜道:“他們來了。”曾婉兒放眼望去,隻見五個人正往這邊走來。其中有賜熊雙怪和他們的徒弟江寒,旁邊還有兩個人陪著他們。
曾梓圖迎上幾步,笑著說道:“兩位老兄一路辛苦了。孫演、倪逢他們可有盡心照顧?”二老怪說:“嗯,很好。他們很周到。”柯老三和白鹿司在屋中聽到了,都不禁心頭一震。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剛說希望能跟雌雄雙煞搭上關係,對付吳秋遇,他們就來了。
曾梓圖招呼兩個老怪進屋說話。曾婉兒也輕聲跟兩個老怪打了招呼:“婉兒見過兩位老前輩。”兩個老怪隨便衝她點了點頭,跟著曾梓圖進了屋。江寒剛才就一直在看曾婉兒,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特意叫了一聲“曾小姐”。曾婉兒出於禮貌,對他點頭笑了一下。江寒心中一震,忽然覺得這位曾家大小姐很可愛,長得也比他師妹邵九佳好看多了,忍不住盯著又看了幾眼。曾婉兒微微一皺眉,趕緊轉過身去。
江寒隻顧看美女,進門的時候險些撞到門框上,腳下被門檻一絆,驚呼了一聲,跌了進去。幸虧倪逢剛進到門裏,順手把他扶住。二老怪回頭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曾婉兒往爹爹的門口望了一會,不願意進去攙和,便轉身回自己的房間了。
曾梓圖與兩個老怪寒暄了一陣,又跟孫演、倪逢問了問路上的情況,便對兩個老怪說道:“這次請兩位老兄到江南,是想讓你們感受一下水鄉的風光,這裏不同於賀蘭山和大漠,有很多值得觀賞之處。”大老怪說:“曾公費心了。你如此厚待我們,我們心裏感激。以後有什麼事,隻管說話。我們哥倆還是能出點力的。”曾梓圖說:“請兩位老兄來,隻為遊玩,別無他求。再說了,一般的小事也不值得勞動你們大駕呀。以後真要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肯定少不了請兩位老兄出麵應急。”大老怪說:“好說,好說。”
二老怪拿著桌上的一隻陶瓷花瓶仔細觀看。曾梓圖說:“老兄喜歡這個?那走的時候,我讓人多買幾件給你們帶上。”二老怪開心地笑了:“多謝多謝。”江寒見曾梓圖對兩位師父如此敬重,心裏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他看兩個老怪隻顧與曾梓圖說話,也沒工夫理他,就悄悄移到門口,停下腳步往老怪這邊看了一眼,見他們都沒注意自己,便邁步走了出去。倪逢看到了,悄悄跟孫演說了一聲,也邁步跟了出去。
江寒在院子裏轉了轉,不知道曾婉兒住的是哪一間屋,便要開始挨個房間察看。倪逢趕緊上前說道:“江寒老弟,你在找什麼?若是要方便,我帶你去,應該在後麵。”江寒尷尬地笑了笑,順著說道:“那就有勞倪兄了。”倪逢帶著江寒找到茅廁。江寒進去捏著鼻子忍了一會,假裝係著褲子出來,笑著說道:“好了。”倪逢便陪著他往回走。
江寒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剛才看到曾小姐雄姿英發,也是位女中豪傑。看年歲應該已經定親了吧?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家能有幸娶到曾小姐這樣的好姑娘。”倪逢說:“大小姐尚未定親。曾公和夫人都很疼愛她,一般的人家當然是看不上的。”江寒心中暗喜,笑容卻都湧到臉上。倪逢看到了,隱約感覺到什麼,暗自後悔自己剛才多嘴。
曾梓圖跟兩個老怪說了賢德樓擺宴的事。兩個老怪也樂意到江湖人物麵前顯露一下。江寒回來,曾梓圖便帶著孫演、倪逢陪同他們前往賢德樓。
看著柯老三心癢了一會,白鹿司開口說道:“你想去就去吧,不用假裝在這裏陪我。”柯老三尷尬地笑了笑,說了聲“那你好好歇著吧,我給你帶吃的回來”,便趕緊出門去追曾梓圖和兩個老怪。
魯嘯聽到外麵的腳步聲,開門看到柯老三跑了過去,心裏更加著急。他很想早點去賢德樓湊熱鬧,可是大小姐一直沒說什麼時候出發,他也隻好繼續在屋裏等著,焦急地走來走去。廖樹山說:“你消停一會吧。你在這裏走一百遭,就能到賢德樓了?”“你!”魯嘯看了他一眼,也覺得他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