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到百花洲。曾婉兒心情不好,也顧不得去看柳如夢,直接跑回自己的房間去了。倪逢過來告訴曾梓圖,說兩個老怪和江寒已經回來了,江寒心情不好,在外麵喝多了。曾梓圖讓曾可以給吳秋遇安排房間去休息,自己先去看望兩個老怪。
吳秋遇問曾可以:“如夢呢?我想去見她。”曾可以說:“現在太晚了,她應該已經睡了。你先休息,明天起床再見麵也不遲啊。”柳如夢在屋中聽到了吳秋遇的聲音,知道打擂的事情已經成功了。她心情激動地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口,手都已經摸到了門上卻又停下來。她猶豫了一會,慢慢轉過身,走回床邊坐下來,神情顯得有些凝重。
柯老三在屋中好像聽到吳秋遇的聲音,稍稍愣了一下,從門縫往外一看,見果然是吳秋遇,不禁心頭一緊,嘀咕道:“他怎麼來了?還是公子陪著他。”他趕緊跑到床頭告知白鹿司。白鹿司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牽動肋下的痛處,疼得直咧嘴。
眾人分頭睡去。百花洲漸漸安靜下來。
曾婉兒趴在床上,身體微微抽動著。哭了一會,她慢慢坐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自言自語道:“我本來就不該對秋遇公子有非分之想。今天他為了我,不惜冒險打上擂台,已經是幫了我。姐姐為了救我,甚至寧願離開秋遇公子。我不能這麼自私。我要勸說哥哥,不要再妨礙他們在一起。”想到這裏,她毅然站起身,準備去找哥哥說清楚。
曾婉兒走到門口,剛開門,就見一個人撞了進來。曾婉兒嚇了一跳,趕緊閃身躲了一下,仔細一看。那個人是江寒,乜斜著眼看著曾婉兒,醉醺醺說道:“曾小姐,我來了。我來陪你。”說著便搖搖晃晃地伸手向曾婉兒摸來。曾婉兒一把擋開他的手,憤怒地說道:“你幹什麼?快滾出去!”江寒當然不死心:“呦嗬,還挺有勁。”說著便向曾婉兒撲了過來。他雖然喝醉了,但是畢竟武功明顯勝過曾婉兒。曾婉兒沒躲開,一下子被他攔腰抱住。
曾婉兒用力推打,正要大聲叫喊,忽見一個蒙著麵的黑衣人衝了進來,示意她不要出聲。曾婉兒稍稍愣了一下。隻見那人關了門,非常快速地衝到江寒身後,出手點了江寒腰背和手臂的幾處穴道。江寒隻覺渾身一麻,兩手無力,回頭驚叫道:“哎呀,誰……”曾婉兒趁機推開他,躲到床邊。蒙麵人也不等江寒轉身,一手抓住他的右肩,反手便在他的後頸上砍了一掌。江寒悶呼一聲,垂下頭去。蒙麵人信手一推,任江寒倒在地上,用力向他臉上鼻子眼睛處踢了一腳,然後又抓起他的右腳,兩手用力一扭。隻聽喀吱一聲,應該是筋骨斷了。
曾婉兒驚恐地看著那個人,渾身顫抖著問道:“你是誰?”蒙麵人示意她不要出聲,然後將江寒兩手一拎,扛在肩上快步走了出去。曾婉兒心有餘悸地望著門口,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她跑到門口,剛要大聲叫喊,忽然想起蒙麵人的暗示,而且自己被江寒騷擾的事傳出去也不好聽,也就沒有喊出來。
她快步走到曾可以的房門口,敲門叫道:“哥哥,你睡了嗎?”等了一會,裏麵沒有人回答。她又敲門問了一遍,仍然沒有人回應。曾婉兒心中納悶,說了聲“哥哥,我進來了”,便推門走了進去。屋裏空無一人。曾婉兒心中一驚:哥哥不會也被那個蒙麵人扛走了吧?她快步跑到門口,正要出去叫人,忽見眼前黑影一閃。
蒙麵人擠進門裏,迅速關了門,一手摟住曾婉兒,一手把她的嘴捂住。曾婉兒驚恐地掙紮。忽聽蒙麵人在耳邊小聲說道:“妹妹別怕,是我。”曾婉兒一愣,居然是哥哥的聲音。見曾婉兒不再掙紮,蒙麵人放開她,把臉上的黑布一揭,果然是曾可以。曾婉兒驚訝地問道:“哥哥,怎麼是你?”曾可以先去床邊扒掉外麵的黑衣,整理好衣服,才走過來說道:“我擔心江寒和雌雄雙煞不會善罷甘休,剛才特意去他們那裏看了一下。正好看到江寒嘴裏念著你名字往前麵找來,料想他定然不懷好意,索性讓他一次去了根,免得以後再來騷擾你,這才趕緊回來罩上黑衣蒙上臉。”
曾婉兒小聲問道:“你殺了他?”曾可以搖頭道:“沒有。他死在這裏,咱們不好跟雌雄雙煞交代。我把他打成重傷,讓他以後不能害人,命還是給他留下了。”曾婉兒問:“那萬一雌雄雙煞找到他,查出是你幹的怎麼辦?”曾可以笑道:“放心吧,他們查不出來。也不用等著他們去找,我先去跟爹說一聲,然後就給他們報信去。你趕緊回房間,假裝受到了驚嚇。”曾婉兒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沒過多久,就看到曾可以帶著兩怪老怪來了。曾梓圖也聞訊趕來。大老怪把受傷的江寒往曾婉兒門外一放,盯著曾梓圖質問道:“曾公,我這徒兒雖然想過要跟你家閨女好,你們也不至於把他打成這樣吧?”曾梓圖趕緊臉上堆笑說道:“老兄說的這是哪裏話?我也是剛剛知道。令高徒不是喝醉了在房間裏睡覺嗎?怎麼成這樣了?”
曾婉兒驚慌地開門從屋裏出來,指著癱在地上的江寒說:“爹,哥哥,剛才他……忽然闖進我房裏,要欺負我!”曾梓圖馬上反問老怪:“兩位老兄,這是怎麼回事?”兩個老怪愣了一下。二老怪蹲下去問道:“江寒,你剛才有沒有進過曾小姐的房間?”江寒臉上流著血,蜷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大老怪說:“就算是他有不對的地方,你們也不至於把他傷成這樣吧?”
曾可以假裝問曾婉兒:“妹妹,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江寒兄弟的傷,是你弄的?”曾婉兒說:“我哪打得過他呀?當時他抱住我,我怕得要死。這個時候,忽然又進來一個人,我以為是他的哪一位師父。當時我也沒看清,就嚇得昏了過去。”大老怪叫道:“胡說!我們什麼時候進過你的房間?”二老怪說:“一定是那個臭小子。他在擂台上打完了還不算,還要故意壞我徒兒性命。他在哪?把他叫出來!”曾婉兒一看他們把帳算到吳秋遇頭上,趕緊搖頭叫道:“不是他!我看到了,不是他!”大老怪問江寒:“你有沒有看清楚,傷你的人是不是那個臭小子?”江寒委曲地說:“我什麼也沒看到。就知道被他在頭上打了一下,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師父,我的眼壞了,什麼都看不到了。救救我呀師父!”大老怪也曾經失明多年,後來還是吳秋遇給他治好的,他當然知道眼睛壞了是什麼滋味,氣得叫道:“到底是誰幹的?誰幹的?”
曾梓圖蹲下去看了看江寒的傷勢,忽然驚愕地說道:“幽冥地火?這是北冥教的武功!聽說司馬相失蹤了,現在北冥教能使出這個的,恐怕隻有路橋蔭了。”“北冥教?路橋蔭?”二老怪兩眼盯著曾梓圖,“我們跟他沒有半點瓜葛,他為什麼要打傷我的徒兒?”曾梓圖跺腳道:“這個事怨我,是我們連累的老兄的高徒。”兩個老怪驚訝地看著曾梓圖。曾婉兒也望著爹爹,看看他能編出什麼故事。曾梓圖說:“我們曾家在薊州跟北冥教抗衡多年,彼此結怨甚深。我在汾河灣劫殺過路橋蔭,可惜沒有成功。他非常恨我,一定是聽說我們在鎮江擺擂台,循跡找到這裏,胡亂之間把令高徒當成我們曾家的人,這才下手報複。是我們連累了老兄的徒弟,我一定要親手給他報仇!”
兩個老怪相互看了一眼,顯然是信了。大老怪說:“你隻要帶我們找到路橋蔭,報仇的事不用你動手。”曾梓圖說:“老兄放心,他本來就是我的敵人。如今又在我們眼皮底下無故傷害了令高徒,我定然不會放過他。北冥教的總壇掛月峰,就在薊州城西幾十裏。兩位老兄跟我回薊州,不出一個月,我定然查出路橋蔭的下落。”大老怪憤恨說道:“好。我倒要看看那個路橋蔭是個什麼人,敢傷害我們的徒兒。”
曾梓圖見已經成功地嫁禍給了路橋蔭,趕緊對曾可以說道:“以兒,你趕緊送江寒回去休養,明天找最好的大夫給他醫治。”曾可以點頭應了一聲,趕緊背起江寒送回房間。兩個老怪看了看曾婉兒,對曾梓圖說:“剛才驚擾小姐的事,是我徒兒不對。等他養好了,我們一定好好教訓他。”曾梓圖大度地說道:“喝醉了酒,做出什麼事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好在婉兒隻是受到一點驚嚇,沒出什麼事。兩位老兄也不必過於苛責。早點回去歇著吧。”兩個老怪無奈地長出了一口氣,搖搖頭走了。
曾梓圖送曾婉兒進入房間,關切地問道:“江寒沒有把你怎麼樣吧?”曾婉兒搖了搖頭,小聲說:“幸虧哥哥來得及時。”曾梓圖囑咐道:“記住,這件事以後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曾婉兒點頭記下。“行了,你也早點歇著吧。以後江寒再也不會騷擾你了。”曾梓圖說完,轉身往外走。曾婉兒送爹爹出門,關了門,回到床邊坐下,心情忽然輕鬆了很多。
柳如夢一宿都在翻來覆去,一會想到吳秋遇,一會想到曾可以,心情極為複雜。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曾婉兒就問到吳秋遇的住處,過去找他,一進門就拉住吳秋遇的手。吳秋遇掙了一下。曾婉兒趕緊鬆了手,尷尬的笑了一下,說:“我帶你去見如夢姐姐。”說完便含羞地轉身出了門。吳秋遇趕緊跟在她後麵,先到馬上就可以見到柳如夢了,心中忽然有些忐忑。
來到柳如夢的房間外麵,曾婉兒上前敲了敲門:“姐姐,起了嗎?”裏麵沒有人回答。吳秋遇愣了一下,扭頭看著曾婉兒。曾婉兒也覺得很奇怪,又敲了兩下:“姐姐,你在裏麵嗎?”這時柳如夢才緩緩醒來,聽到敲門聲,趕緊起身應道:“哦,婉兒,你等一下。我這就起來。”曾婉兒在外麵小聲對吳秋遇說:“姐姐昨晚一定沒睡好。”然後大聲對屋裏的柳如夢說道:“姐姐不用急。我先帶秋遇公子去外麵看看花,一會再回來找你。”柳如夢聽說吳秋遇也在外麵,頓時顯得有些忙亂:“哦,好。我很快就好。”
曾婉兒帶著吳秋遇走出大門,在花海中閑逛著。吳秋遇此刻根本沒有心情賞花,一方麵想著跟柳如夢見麵的情景,一方麵又在擔心小靈子。曾婉兒見他悶聲不語,也不好打擾他,隻在他身邊默默地陪著,享受這跟他在一起的最後的機會。
過了一會,曾婉兒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對吳秋遇說道:“秋遇公子,姐姐該梳洗完了,咱們進去吧。”吳秋遇點了一下頭,跟著婉兒一起往裏走。曾婉兒忽然停下腳步,看著吳秋遇問道:“秋遇公子,你馬上就要帶著如夢姐姐走了。我們以後……還能是朋友嗎?”吳秋遇也看著她,說:“能啊。我們可以一直做朋友。如夢也很喜歡你,把你當作很好的姐妹,她……”曾婉兒忽然盯著吳秋遇問道:“那你呢?”吳秋遇愣了一下,呆呆地望著曾婉兒,不知道說什麼。
曾婉兒繼續盯著他說道:“你馬上就要帶著如夢姐姐走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我糾纏你了。也不知道以後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麵。臨走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吳秋遇很尷尬,趕緊望向別處:“我們是朋友啊。在一起的時候當然很高興。”曾婉兒轉到他麵前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現在這裏沒有別人,你也不用擔心如夢姐姐聽了會不高興。這個可能對你來說沒什麼,可是對我很重要。我希望你直接回答我,我想聽實話。”她緊緊抓住了吳秋遇的雙手,深情地望著他。